六月十九,清晨。
长安城在初升的朝阳中缓缓苏醒。
城南唐家庄园内,赵和庆已然起身,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劲装,在院中晨练。
他打的并非什么高深莫测的绝学,而是太祖长拳。
这套拳法据传源自宋太祖赵匡胤,招式朴实无华,大开大合,讲究的是根基扎实,气势雄浑。
在赵和庆手中施展开来,却又别有一番韵味。
只见他马步沉稳如山岳,出拳如炮锤般刚猛爆裂,转身挪移间却又带着一丝流水般的圆融自如。
拳风呼啸,带动他的衣袂猎猎作响,周身先天明玉真气虽未催动,却自然流转,使得他每一拳都蕴含着沛然莫御的力量,仿佛并非在练拳,而是在演练某种天地至理。
简单的一套长拳,被他打得气象万千,隐隐有龙虎之姿。
一趟拳堪堪打完,赵和庆缓缓收势。
就在这时,影七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处。
他快步走到赵和庆身边,躬身道:“殿主。”
赵和庆看向影七,微微颔首:
“这么早过来,看来是有进展了。说吧。”
他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示意影七也坐下回话。
影七没有坐,依旧保持着站立姿态,开始汇报:
“回殿主,自前夜拿下分部至今,属下已初步完成对京兆府皇城司分部内部的人员甄别与清理,剔除了与赵绍辉以及慕容家关系密切的钉子。目前,分部核心框架已经稳定,运转基本恢复正常。”
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
“关于情报网络的重构,我们已重新激活了京兆府下辖各主要州县的联络据点,恢复了基础的信息传递。
同时,按照您的指示,已向西北方向派出了三批共计十八名探子,设法渗透进入前线,打探前线的动态。”
说到这里,影七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惭愧:
“只是……殿主,仓促之间,能动用的人手和经验丰富的密探有限,能力参差不齐,恐怕……短期内难以获取有用的军情,密探的质量……属下实在无法保证,还请殿主恕罪。”
赵和庆摆了摆手,神色平静:
“无妨。此事我心中有数。
西北军情紧要,但情报网络的搭建非一日之功。
能在两日内做到这一步,已属不易。
先建立起渠道,获取基础信息,后续再逐步补充精干力量。
你做得对,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情报流动起来,哪怕只是涓涓细流,也胜过一潭死水。”
他对影七的效率和务实表示了肯定。
影七心中稍安,继续汇报下一项:
“另外,关于慕容秋荻姑娘提供的七处慕容家死士据点,属下已派遣心腹暗中进行了外围探查和确认。
目前反馈回来的消息显示,这七处地点确实存在异常,守卫森严,与秋荻姑娘的描述基本吻合。可以确定,名单是真实的。”
他语气转为谨慎:“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的人并未深入,也未与据点内的人员发生任何接触。目前分部人手紧张,暂时无力对这些据点采取行动。”
赵和庆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收敛,点头道:
“嗯,你们办得很好。
确认了就好,行动不急于一时。
这些据点要么不动,要动就必须以雷霆之势,一举捣毁,不留后患!现在让他们再多苟延残喘几日。”
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对了,京兆府周边,永兴军路各州县、尤其是各处关隘的驻军,最近可有异动?”
影七显然对此早有准备,立刻答道:
“回殿主,此事我们抵达关中之初,便派出了专人暗中监视京兆府路经略制置使司以及各处关隘驻军的动向。
截至目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的兵马调动迹象。
各军寨、关隘驻军皆按平日规程操练、巡防,一切如常。”
他进一步分析道:
“而且,殿主明鉴,我朝制度,地方官如经略使、制置使等,虽有统辖一路军政之名,但实际既无权直接调动禁军主力,也无法干预禁军内部的训练与部署,兵权归于枢密院,调兵需有枢密院符节。
京兆府的驻军,主要乃是捧日、天武等上四军部分以及西北边军轮换休整的部队,其指挥体系独立于地方。
因此,属下认为,京兆府的驻军系统,应当尚未被慕容家或其他叛逆势力渗透,大体上是可靠的。”
赵和庆认真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石桌桌面。
影七的分析合乎情理,大宋的军事制度确实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地方武将拥兵自重。但他并未完全放心。
“话虽是如此,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
赵和庆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警惕,“慕容家能在京兆府经营如此之久,将官场渗透得如同筛子,难保他们不会在某些关键位置的将领身上做文章。
即便无法调动大军,收买几个中层将领,在关键时刻行些方便、传递消息、甚至制造混乱,也并非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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