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州城,州衙后堂,烛火通明。
赵和庆盘膝坐在榻上,周身气息沉凝,正在缓缓运转《太虚玉鉴功》,修复着与李秋水一战中受损的经脉。
他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开阖之间,精光内蕴,显然恢复得极快,甚至因祸得福,对自身武学的理解更进了一层。
忽然,他心有所感,缓缓收功,目光投向房门处。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悄然步入。
来人一身青布长衫,鬓角染霜,面容带着岁月留下的刻痕与风霜,但身姿依旧挺拔正是汝南郡王赵宗兴。
“老爷子?”
赵和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连忙起身相迎,“您怎么来了环州?边地凶险,您……”
他话语中带着真切的关切。对于这位从小将他养大,授他武艺的老人,他始终怀有深深的敬意与亲情。
赵宗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自己走到桌边坐下,目光复杂地打量着赵和庆,见他虽然受伤但精神尚可,眼中欣慰之色一闪而过。
“无妨,来看看你。昨日青冈峡……辛苦你了。”
赵和庆为他斟上一杯茶,摇头道:
“分内之事,何谈辛苦。只是没想到,那李秋水武功竟如此骇人,若非唐老前辈以死相拼,乔峰与我合力,恐怕……”
他回想起李秋水那杀机凛冽的身影,心中依旧凛然。
赵宗兴沉默片刻,端起茶杯,却没有喝。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沉声开口道:“庆儿,有件事,需告知于你。”
赵和庆见他神色严肃,心中微动,静待下文。
“昨日,李秋水败走之后,我……与内侍省张都知等人,在双堆峰设伏,截杀于她。”
赵和庆闻言,瞳孔微微一缩,脸上难掩惊愕。
他万万没想到,老爷子竟然在暗中还布下了这一局!
他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所以……环州守军出现在青冈峡,乃至西夏人的动向,都在老爷子的算计之中?我们……包括唐老前辈,都成了吸引李秋水现身的诱饵?”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质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波澜。
这种被至亲之人当作棋子的感觉,即便他心性豁达,也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赵宗兴感受到了他那一闪而逝的情绪,心中更是愧疚,叹道:
“此事……是老夫考虑不周,未曾提前与你通气。
但李秋水此獠,武功高绝,行踪诡秘,更是十二年前造成我永乐城惨败,二十万军民全军覆灭!
此次机会千载难逢,若不能将其一举铲除,后患无穷。
不得已……只能行此险招。庆儿,你……可会怪我?”
他抬起头看着赵和庆。
赵和庆看着老人眼中表达的意思,心中那一点点不快,终究是烟消云散了。
他了解老爷子对李秋水的恨意,也明白在那种情况下,保密的重要性。
他噗地一笑,语气轻松了几分:
“老爷子说的哪里话,您是我的皇叔祖,也是我的师父,更是我的亲人,所做之事必有道理。
何况,若能除掉李秋水,于国于民,皆是大利。只是……结果如何?”
见赵和庆并未责怪,赵宗兴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提到结果,脸色又阴沉下来:
“功亏一篑!那妖妇实在狡猾狠厉,身中剧毒之下,竟还能施展诡计,借助暗河遁走……如今生死不明。张茂则带人沿河搜寻良久,未见其尸首。”
“生死不明……”
赵和庆沉吟片刻,分析道:“依李秋水之能,若未当场毙命,必有保命之法。
不过,她身中唐老前辈两种奇毒,又硬接了张都知全力一掌,伤势之重,恐怕非短期内能够恢复。这对我们而言,未必不是机会。”
“哦?你有何想法?”赵宗兴精神一振。
赵和庆站起身,走到悬挂的边境舆图前,目光锐利如刀,指向环州西北:
“老爷子请看。如今西夏梁太后与皇帝争权,国内不稳。
此番南侵呗折可适将军伏击伤亡惨重,今日李秋水又重伤遁走,生死不知。西夏军心必然动荡,士气低落!”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此正是我大宋反攻,收复失地的天赐良机!自元丰五年永乐城惨败,灵州等地沦陷,我朝西北防线承受巨大压力已十二年!如今,是该连本带利讨回来的时候了!”
赵宗兴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当年锐意进取的自己,不,是比自己更加耀眼的存在。
他心中欣慰不已,顺着赵和庆的话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赵和庆手指点在环州位置上,沉声道:
“如今正值七月盛夏,天气炎热,不利于大军长途奔袭作战。我军刚经历血战,亦需休整。
我的意思是,暂取守势,利用这一个月时间,加固城防,休整士卒,补充粮草军械。”
“同时,种相公率领的六万精锐,最迟八月初便可抵达环州。届时,汇合我环庆路现有兵力,可集结超过十万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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