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产期前三天,别墅里的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房舫几乎进入了不眠不休的状态,眼下的乌青愈发明显,但他依旧保持着惊人的清醒和警惕,像一头守护领地的雄狮,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瞬间绷紧神经。袁源反而显得平静许多,或许是母性的本能,或许是感受到了房舫那根绷紧到极致的弦,她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按时休息,保持心情愉悦,用她的平静去安抚身边这个焦虑过度的准爸爸。
然而,命运的剧本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就在预产期前夜的凌晨,万籁俱寂之时,沉睡中的袁源被一阵汹涌而下的热流惊醒!她猛地睁开眼,意识到是羊水破了!紧接着,规律且逐渐加强的宫缩阵痛如同潮水般袭来,让她瞬间蜷缩起身子,额头上沁出冷汗。
“房…房舫…”她忍着痛,伸手去推身边浅眠的男人。
几乎是在她出声的瞬间,房舫就弹坐了起来!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骇人,声音因为极度紧张而嘶哑:“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羊水…破了…肚子…好痛…”袁源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房舫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但常年历练出的强大意志力让他以惊人的速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一把掀开被子,动作快得几乎带风,一边按下床头紧急呼叫铃,一边用稳定得不可思议的声音安抚袁源:“别怕!我在!呼吸,跟着我呼吸!深呼气——对,就是这样!”
早已24小时待命的医疗团队在铃声响起后十几秒内就冲进了卧室。房舫迅速让开位置,但目光始终死死锁在袁源因疼痛而扭曲的小脸上,拳头紧握,手背青筋暴起。
初步检查后,医生的脸色有些凝重:“宫口开得比预期快,但胎心监测显示宝宝有些窘迫,心率下降。建议立刻进行剖宫产手术,不能等自然分娩了!”
“剖!立刻准备手术!”房舫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下令,声音冷硬如铁,但微微颤抖的尾音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宝宝窘迫!这四个字像冰锥一样刺穿了他的心脏!
训练有素的团队立刻行动起来,准备将袁源移往早已准备就绪的别墅内最高标准的手术室。房舫俯身,一把将痛得意识有些模糊的袁源打横抱起,他的手臂稳如磐石,但袁源能感觉到他胸膛下那颗狂跳得几乎要炸开的心脏!
“源源,看着我!”房舫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坚持住!为了我,也为了小星星!我就在外面等着你们!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他的话语,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袁源逐渐涣散的意识中。她用力点头,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
手术室的门在房舫面前沉重地关上,将他隔绝在外。那扇门,仿佛成了生与死的界限。刚才强装的镇定瞬间崩塌,房舫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僵立在门口,脸色惨白如纸。里面是他生命中最重要两个人,而他,却被挡在了外面,无能为力!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器械声、医护人员简短的指令,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全身。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母亲当年在产房去世的模糊记忆,那种冰冷的、失去一切的恐惧如同毒蛇般缠上他的脖颈,几乎要将他拖入深渊!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骨节瞬间红肿,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如果…如果他生命中的光再次熄灭…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在他濒临失控的边缘,手术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婴儿啼哭!
那声音,如同划破黑暗的第一道曙光,瞬间击碎了所有的阴霾!
房舫浑身剧震,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手术室的门!
几秒钟后,门被推开,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脸上带着笑容:“恭喜房先生,是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
这四个字,像是最美妙的仙乐,将房舫从地狱拉回了人间!他踉跄着上前,几乎是抢一般接过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儿。那么小,那么软,闭着眼睛,却有着惊人的生命力。
但房舫只看了一眼,立刻抬头,声音嘶哑急切地问:“她呢?!袁源怎么样?!”
“产妇情况稳定,医生在做后续处理,很快就好。”护士连忙回答。
房舫悬着的心这才重重落下!他低头,看着怀里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庆幸、狂喜和后怕的复杂情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这个强大到足以撼动商界的男人,此刻却红了眼眶,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滴在婴儿娇嫩的脸颊上。
他抱着孩子,守候在门口,直到袁源被平安推出手术室。她脸色苍白,疲惫不堪,但看到他和孩子时,眼中露出了虚弱却无比满足的微笑。
房舫快步上前,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紧紧握住袁源冰凉的手,俯身,在她汗湿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沉重而滚烫的吻。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带着颤音的哽咽:
“辛苦了…谢谢…谢谢你们…都在。”
这一刻,所有的焦虑、恐惧、掌控欲,都在新生命平安降临的喜悦和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中,化为乌有。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握着全世界。历经生死时速,黎明终于到来,照亮了三人紧紧相连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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