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光蓝。”房舫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很近,“在挪威北部的矿区才能找到,很少见。觉得……很像你。”
袁源的手指抚过冰凉的宝石。很美,也很沉重。
“像现在的我?”她轻声问,没有回头。
房舫沉默了一下。“像你眼睛里的颜色。”他说,声音有些低,“有时候。”
袁源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酸涩难言。她合上首饰盒,转过身,看着他。
“谢谢,很漂亮。”她说,“不过……太贵重了,我平时也不怎么戴首饰。”
“留着吧。”房舫说,目光落在她脸上,深邃难测,“也许……以后会有场合戴。”
以后。什么样的以后?在他为她规划的、永远“平静”的未来里,出席那些需要佩戴名贵珠宝、扮演完美妻子的场合吗?
袁源没有接话,只是将首饰盒放回纸袋,搁在矮柜上。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窗外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更衬得屋内寂静无声。
“这几天,”房舫忽然又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像是闲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来了。袁源的心骤然收紧。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眼神显得平静无波。
“特别的事?没有啊。”她说,“就是很平常地过。怎么了?”
房舫看着她,看了很久。他的眼神很静,深不见底,像两口古井,映不出任何情绪。
“没什么。”最终,他移开目光,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看向窗外,“只是随口问问。家里一切如常就好。”
他的背影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和……疲惫。
袁源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勒得更紧了。他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在试探?他为什么突然送这条项链?为什么问起“特别的事”?
无数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却一个也不敢问出口。
“晚餐准备好了。”房舫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下楼吃饭吧。”
“好。”
晚餐在一种比平时更加沉默的气氛中进行。房舫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只是慢慢地喝着汤,目光不时落在袁源身上,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审视。袁源如坐针毡,食不知味,只能机械地动着刀叉。
饭后,房舫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也没有去陪小曦,而是对袁源说:“陪我走走,去花园。”
不是询问,是要求。
袁源心里一沉,放下餐巾,点了点头。
夜幕低垂,花园里亮起了地灯,光线柔和朦胧。初夏的夜风带着花香,温度宜人。两人并肩走在鹅卵石小径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保镖远远跟在后面。
谁都没有先开口。只有脚步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走了很长一段,来到玻璃花房附近。花房里没有开灯,在夜色中像一个透明的、巨大的水晶棺,静静矗立。
房舫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地灯的光从他侧后方打来,将他的脸分割成明暗两半,一半清晰冷硬,一半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袁源。”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在寂静的花园里格外清晰。
“嗯。”
“你知道,”他缓缓地说,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很清晰,“我这次去欧洲,除了公事,还见了几个人。”
袁源的心跳开始加速。她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见了谁?”她问,声音有些发干。
“道尔顿。麦克斯·道尔顿。”房舫说,目光锁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轰——!
袁源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见了道尔顿!他果然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极致的恐惧让她几乎站立不稳,但她用尽全身力气,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甚至强迫自己抬起头,迎视他的目光。
“哦?是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淡淡的疑惑,“那个独立制片人?你们……有合作?”
她在赌。赌房舫只是见了道尔顿,但不一定知道那封邮件的事。赌她还有一丝狡辩的余地。
房舫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她所有强装的镇定。
“没有合作。”他说,语气平淡无波,“只是……聊了聊。聊了聊电影,聊了聊艺术,也聊了聊……人。”
他顿了顿,往前迈了一小步,距离拉近,他身上那种熟悉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笼罩下来。
“他提到,最近收到一份很有趣的‘投稿’。”房舫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切割着袁源最后的防线,“没有署名,没有身份,只有几幅画,一张看不清脸的旧剧照,和一段……很有意思的话。”
袁源的呼吸停止了。她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房舫,看着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感觉自己正一点一点沉入冰冷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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