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虹站在囚室门口,走廊昏暗的光线从她身后透入,将她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勾勒得如同一个苍白的剪影。她手中那支注射器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冷光,另一只手里捏着的字条边缘有些皱褶。
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低垂、显得温顺的眼睛里,此刻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决绝,有一丝恐惧,还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掷。
“想救他,就按我说的做。”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地敲在顾梦依紧绷的神经上。
顾梦依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震惊、怀疑、警惕,还有一丝绝境中抓住稻草的微弱希冀,在她心中激烈交战。这个李秋虹,几分钟前还在医疗室里用冰冷的仪器和药物对付陈序,此刻却像变了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顾梦依的声音干涩,目光死死锁定对方手中的注射器,“你对他做了什么?”
“时间不多。”李秋虹没有直接回答,她快速回头瞥了一眼空寂的走廊,侧身闪进囚室,反手轻轻将门虚掩,但没有完全关上。“我给他注射的不是常规的记忆激发剂,而是掺入了大剂量镇静剂和肌肉松弛剂的混合液。
他现在表面看生命体征‘活跃’,符合药物反应,但实际上处于深度镇静状态,叶怀明短时间内无法进行有效问询。这能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我们?顾梦依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代词。
“为什么?”顾梦依追问,她无法轻易相信这个身份成谜的女人。
李秋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语速加快:“我是‘磐石’同志的单线联络员,直接受命于‘老家’最高层级的情报委员会,任务是长期潜伏,监控‘影子’组织在海外及特殊领域的渗透情况,尤其是其医疗和科技线。沈望舒……是我的监视和保护对象之一,也是我的上级之一,但她的真实立场在后期出现了我们无法完全掌握的偏移。”
“磐石”?又一个从未听过的代号!而且是直接隶属于最高层级的潜伏者?顾梦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如果李秋虹所言属实,那么“影子”的渗透早已引起了最高度的警惕,并布置了如此深远的反制棋子。
“沈望舒知道你的身份吗?”
“她不知道我的直接隶属关系,只知道我是组织安排配合她工作的可靠助手。”李秋虹摇头,“我的任务是观察和记录,非极端情况不得主动介入或暴露。
但现在就是极端情况。‘灯塔’的大脑里可能藏着‘星火’网络最后的火种,也可能有关于‘影子’核心的线索,绝不能落在叶怀明手里。
而且……”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根据我截获的零星信息,‘影子’首领可能已经启动‘最终净化’程序,这艘医疗船,还有叶怀明,都是执行者。
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获取信息,而是在获取信息后,彻底清除所有关联人员,包括这艘船上大部分非核心成员,然后利用这艘船的医疗设备和伪装,悄然消失。”
顾梦依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斩草除根,这才是“影子”一贯的风格。
“我凭什么相信你?”顾梦依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太过戏剧性。
李秋虹似乎料到她有此一问,她没有辩解,而是快速说道:“三个小时前,你是否通过通风管道收到过用摩斯电码传递的信息,内容是‘船名海葵,改装于1943年,原属南洋某矿业公司,疑有密舱’?”
顾梦依瞳孔微缩。那是钟衡传递的信息!她确实收到了,但无法核实。李秋虹怎么会知道?除非她监听了通讯,或者……她与钟衡有联系?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想,李秋虹紧接着说:“‘工匠’钟衡同志还活着,并且设法在这艘船上建立了初步联络。他判断叶怀明可能在船尾第三燃料舱附近设有独立的通讯密舱或逃生设备。我的任务是利用身份便利,为你创造接近那里的机会,并协助你们在最终清洗启动前,夺取控制权或找到逃生路径。”
她将手中的注射器和字条一起递给顾梦依。“注射器里是肾上腺素和另一种神经兴奋剂混合剂,必要时可以短时间内大幅提升身体机能,但有严重后遗症。
字条上是这艘‘海葵号’改装后的简化结构图,标出了可能的密舱位置和我推测的守卫薄弱点。叶怀明现在大部分注意力在医疗室,守卫调度会有短暂空隙。”
顾梦依接过冰冷的注射器和那张带着药水味的字条,手指微微颤抖。信息量太大,真伪难辨,但李秋虹能说出钟衡传递的细节,这增加了她的可信度。
“你需要我做什么?”
“制造混乱,吸引部分守卫注意力。我会以医疗室出现‘异常神经反应’需要支援为由,调开附近的部分守卫。你需要趁机沿着我标记的路线,前往船尾区域。钟衡同志应该会在途中设法接应你。找到密舱,破坏通讯设备或控制核心,如果可能,找到他们的逃生艇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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