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背客场挑战俄克拉荷马雷霆。切萨皮克能源球馆的喧嚣几乎要掀翻屋顶,年轻的雷霆队用他们永不停歇的奔跑和天赋,不断冲击着马刺老迈的防线。
林澈在第二节中段被替换上场,对位的是雷霆队的替补后卫,一个速度快、冲击力强的二年级生。
第一次防守,对方利用队友的掩护,像泥鳅一样钻过,直插篮下。林澈的横移慢了一瞬,就是这一瞬,被对方抓住,上篮得分。
“太慢了,48号!”雷霆队的球迷在看台上起哄。
林澈面无表情地跑向前场。他能感觉到,手背上的烙印传来一阵微弱的灼热,像是一根被拨动的弦。大脑深处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用吧,用那个力量,你就能跟上他,就能锁死他!
他深吸一口气,将这股躁动强行压下。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死死把住舵轮,精神瞬间绷紧。
几个回合后,对方后卫再次持球单打。连续的胯下运球,节奏变幻,试图调动林澈的重心。林澈全神贯注,脚步死死咬住,依靠纯粹的防守经验和预判,判断着对方的突破方向。
就在对方猛然加速向右突破的刹那,林澈的“轨迹预判”本能几乎要自动激发,视野边缘似乎有模糊的数据流要闪过——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将那即将涌出的力量硬生生憋了回去!
就因为这瞬间的自我抑制带来的迟滞,他的脚步慢了半拍。
“嗖!”
对方如同利箭般从他身边掠过,轻松上篮得分。
“漂亮的过人!”现场解说大声赞美。
林澈撑着膝盖,大口喘息。这一次,不仅仅是身体的疲惫,更有一种精神被抽空的虚脱感。抑制那种本能冲动,比全力防守一场还要累。
“防守!林!集中注意力!”场边传来助理教练的吼声。
林澈直起身,默默跑回防守位置。他看了一眼记分牌,分差正在被拉大。
中场休息时,更衣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波波维奇没有咆哮,只是用冰冷的语气指出了几个防守问题,其中就包括林澈那次被一步过掉。
林澈低着头,用毛巾盖住脸。他能感觉到队友们投来的目光,有关切,有疑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在这种高强度的比赛中,任何一个弱点都会被无限放大。
下半场,他的出场时间被压缩了。整个第四节,他都坐在板凳席上,看着球队最终吞下了一场失利。
返回圣安东尼奥的专机上,大部分队员都在闭目养神或戴着耳机看电影。林澈靠在窗边,看着下方漆黑的云层。
苏晚晴坐在他旁边,膝盖上放着她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林澈本场比赛的实时生理数据回放。
“看这里,”她将屏幕微微倾向林澈,指尖点着几条交织的曲线,“当你在防守端面临巨大压力,尤其是对方利用绝对速度突破时,你的皮质醇水平和神经电信号会出现异常峰值,这远超普通防守失败带来的应激反应。同时,你的前额叶皮层活动异常活跃,这通常与高度的认知控制和行为抑制相关。”
她的声音平静而专业,在嘈杂的飞机引擎背景下显得格外清晰。
“简单来说,你的身体和大脑,在为你‘忍住’不使用那种力量,而支付额外的能量。这种‘抑制消耗’,是你现在感到精神极度疲惫的主要原因。”
林澈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这种感觉……就像明明有更快的交通工具,却非要逼自己用双腿跑赢赛车。”
“但这才是真正驾驭它的开始。”苏晚晴收起平板,看向他,“如果无法在极限压力下控制住使用的冲动,那么力量拥有的就不是你,而是它拥有你。马刺队的体系和数据追踪非常完善,任何超出常理的神经反应或运动表现,都可能引起怀疑。你必须让自己的一切表现,都在合理的‘数据模型’之内。”
她的存在和能力,在此刻显得至关重要。作为UCSF的访问学者,她拥有接触顶尖运动医学数据和仪器的权限。她能解读那些冰冷数据背后隐藏的生物学意义,能将林澈抽象的“抑制消耗”量化成图表和曲线,为他提供科学层面的反馈和调整建议。这远非一个普通队医或训练师能够做到。她的医学知识、科研能力以及对林澈秘密的了解,构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支持系统,让林澈在NBA这个数据至上的环境中,能够更精确地掌控自身,规避风险。
“我明白。”林澈闭上眼,“只是这个过程,比想象中更难。”
“根据数据模型,你的‘抑制’效率正在缓慢提升。这次比赛的峰值持续时间和强度,比季前赛时已经降低了12%。”苏晚晴给出一个客观的数据,“这说明你的控制力在增强。但你需要找到一种方法,在不依赖那种力量的前提下,提升你纯粹的防守效率。否则,这种压制会成为你表现的瓶颈,而不仅仅是内心的考验。”
林澈睁开眼,目光透过舷窗,望向无边的黑暗。
瓶颈吗?
他回想起波波维奇的话:“我们不打英雄球。”
他不能依赖非常规的力量去解决常规的问题。他必须在NBA的规则和认知范围内,找到提升自己的方法。
否则,他永远无法真正成为这块“基石”,也永远无法跨越“抑制”这一关。
飞机在夜色中平稳飞行,林澈的内心却波澜起伏。接下来的路,他需要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最纯粹、最基础的篮球技术磨练中,用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去打破眼前的瓶颈。
这不仅是生存的需要,更是通往真正强大的,唯一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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