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胜灰熊后的夜晚，圣安东尼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洗刷着这座城市的燥热。林澈和苏晚晴没有随队大巴返回，而是选择沿着河滨步道慢慢走回公寓。
雨水敲打着河面，泛起细密的涟漪，倒映着对岸城市的灯火，朦胧而宁静。与球馆内的喧嚣判若两个世界。
“今天的感觉，比在俄城好多了。”林澈深吸了一口带着湿润草木清香的空气，开口说道。紧绷的神经在雨夜的漫步中渐渐松弛下来。
“嗯，”苏晚晴走在他身边，伞大部分倾向他那边，“数据显示，你的有效防守动作比率提升了18%，无效的横向移动减少了。更重要的是，你的前额叶活动趋于平稳，说明‘抑制’带来的额外负荷显着降低。”
她总是这样，用最理性的数据来描述他的状态。但林澈能感觉到，在那平静的语气下，是细微的关切。
“谢谢你做的那些分析笔记，”林澈侧头看她，路灯在她清秀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那些细节，靠我自己看录像，可能要花几倍的时间。”
“这是我的专业，也是我的选择。”苏晚晴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将复杂的运动表现拆解成可量化的数据，寻找最优解，这本就是我的研究方向。而你的情况……是独一无二的样本。”她顿了顿，补充道，“也是最值得投入的样本。”
林澈的心微微一动。他停下脚步，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雨丝在灯光下如同银线，静谧无声。
“有时候会觉得不真实，”他轻声说，“从国内大学的替补席，到这里的NBA赛场。还有……你在我身边。”
苏晚晴也停了下来，站在他身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在球场上，我要抑制本能，扮演好一个普通的角色球员。只有在和你分析录像，讨论那些数据的时候，我才感觉……那个真正的，背负着秘密和力量的自己，是被完全理解和接纳的。”林澈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低沉，却格外清晰。这些话，他无法对任何队友、教练诉说。
苏晚晴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嗯”了一声。这声回应很轻，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还记得在地下室，你问我手背上是什么的时候吗？”林澈忽然问道。
“记得。”苏晚晴回答。那时她震惊、困惑，但最终选择了守护和探寻。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怪物。”林澈自嘲地笑了笑，“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苏晚晴转过头，镜片后的目光清澈而坚定：“你不是怪物，林澈。你只是一个……走在一条特殊道路上的人。而我，恰好懂得如何为你记录路程，规避风险，或许……还能帮你看清前方的路。”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不是炽烈的告白，而是基于深刻理解与共同经历后，沉淀下来的承诺与陪伴。
林澈感觉胸口被一种温暖而充实的情感填满。他伸出手，不是去握她的手，而是轻轻接过了她手中的伞柄，将伞更稳固地撑在两人上方，也顺势拉近了一点彼此的距离。
苏晚晴微微怔了一下，却没有躲闪，任由他接过伞，只是耳根在夜色和灯光的掩护下，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红。
“前面的路，可能会更难走。”林澈看着前方被雨水打湿、泛着光晕的石板路，低声说。
“我知道。”苏晚晴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数据分析显示，伴随能力提升和外界关注度增加，风险系数会呈指数级增长。”
林澈闻言，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她还是那个她，任何时候都不忘数据。
“但风险与收益并存，不是吗？”他接话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松。
“理论上，是的。”苏晚晴一本正经地回答，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
两人继续并肩走在雨中的河滨步道上，伞下的空间不大，却仿佛隔绝了外界的风雨和喧嚣。没有更多的言语，一种无声的默契在雨夜里静静流淌。篮球、数据、潜在的威胁，这些沉重的话题似乎暂时被雨水冲淡，只剩下此刻的安宁和彼此陪伴的温暖。
回到公寓楼下，林澈收起伞，抖落上面的水珠。
“明天上午没有集体训练，”苏晚晴拿出钥匙，说道，“我约了UCSF的神经动力学实验室，借用他们的设备做一次更精细的深层神经扫描，需要你配合。”
“好。”林澈点头。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监测“抑制消耗”，更是为了更深入地理解天赋银行烙印与自身神经系统的关联，是为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大挑战做准备。
他看着她打开门廊的灯，暖黄色的光线驱散了门口的黑暗。
“晚安，苏医生。”林澈说道。
苏晚晴站在门廊的光晕里，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柔和。
“晚安，林澈。”
门轻轻关上。林澈站在细雨中，看着那扇透出温暖光线的窗户，感觉连日征战和内心挣扎带来的疲惫，似乎都被这个平静的雨夜悄然抚平了。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公寓，步伐沉稳。
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但至少此刻，他知道自己并非独行。这份在数据分析和生死相依中悄然滋长、于雨夜中悄然确认的情感，将成为他在这条特殊道路上，最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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