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坐在书桌前,指尖捏着那张浅白色信纸,晨光透过宿舍的窗户斜斜洒进来,在纸面上投下一道淡淡的光影。桌角放着苏晓写来的信,浅粉色的雏菊图案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已经反复读了三遍,连苏晓娟秀字迹里偶尔的顿笔都记得清楚。
“写啊屿哥,磨磨蹭蹭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赵磊坐在对面铺,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调侃,“不就是回封信吗?你要是怕写得不好,我帮你拟个草稿?”
陈屿没抬头,只是把钢笔帽拧开又合上,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他想起昨天读苏晓信时的心情 —— 看到小学 “三八线” 那段时忍不住笑,读到高中送她回家那段时心里发暖,直到看到求助的内容,又跟着皱起眉。可赵磊的话像颗种子,在他心里发了芽,他总忍不住琢磨:苏晓写那些回忆,真的只是为了铺垫求助吗?
他握着笔,在信纸上写下 “苏晓” 两个字,笔尖顿了顿,又觉得太生硬,划掉后改成 “老同学”。可刚写了开头,又觉得 “老同学” 三个字太生分,毕竟他们认识十二年,不是普通的老同学。他叹了口气,把信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重新拿了一张。
这次,他决定先从苏晓的求助说起。“你信里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张哲那边,我会找机会和他谈谈,按照你说的,跟他讲你现在想专注于学业,不想被其他事情分心。” 写完这两句,他又觉得太冷淡,像是在完成任务,不符合他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想起初中时,苏晓坐在操场看台上看书,阳光落在她发梢的样子;想起高中那次解围后,苏晓红着眼眶说 “谢谢你” 的模样。那些画面在脑子里打转,他不由自主地在后面加了一句:“其实看到你写的那些过去,我也想起了很多事情。小学你把我橡皮扔到地上,后来又偷偷把自己的橡皮塞给我;初中我打篮球,你总在看台上坐着,我其实知道。”
写完这句话,陈屿的耳尖有点发烫。他赶紧把笔放下,假装整理书桌,余光却忍不住瞟向信纸。赵磊凑过来,探头一看,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可以啊屿哥,这话说得够直白了!苏晓要是看到,肯定知道你意思!”
“你别瞎掺和。” 陈屿把信纸往回拉了拉,可心里却有点期待 —— 苏晓看到这句话,会是什么反应?是像初中那样脸红,还是会觉得他想多了?
他定了定神,继续往下写:“关于张哲,你不用太担心,我会处理好。等这件事解决了,如果你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就当…… 就当聊聊以前的事。” 他本来想写 “就当我谢谢你的信任”,可话到笔尖,却改成了 “聊聊以前的事”,连他自己都没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改。
信写完后,陈屿又读了三遍。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比如那句 “我其实知道”,会不会太暧昧?可转念一想,苏晓都写了那么多回忆,他说一句这个也不算过分。最后,他把信折好,装进一个浅灰色的信封里,写上 “苏晓收”,没有署名,只在右下角画了一个小小的橡皮图案 —— 那是他们小学时的回忆,苏晓应该能看懂。
他拿着信封去找李阳,李阳刚要出门去图书馆。“帮我把这个交给苏晓,跟上次一样,别让别人知道。” 陈屿把信封递给李阳,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放心吧屿哥!保证完成任务!” 李阳接过信封,塞进书包侧兜,“对了,刚才我在楼下好像看到张哲了,他往中文系宿舍的方向走,不会是去找苏晓吧?”
陈屿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你确定是张哲?”
“应该是,穿的白色衬衫,跟上次苏晓说的一样。” 李阳点点头,“不过你放心,我绕着走,肯定不会让他看到这封信。”
陈屿皱了皱眉,叮嘱道:“你路上小心点,别被他撞见。”
李阳摆摆手,转身走出宿舍。陈屿站在窗边,看着李阳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莫名有点慌。他怕李阳遇到张哲,更怕苏晓在收到信之前,又被张哲纠缠。
而另一边,李阳背着书包往中文系宿舍走,走到教学楼拐角处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李阳?”
他心里一紧,回头一看,果然是张哲。张哲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笑着走过来:“你这是要去哪啊?去图书馆?”
“对,去图书馆看书。” 李阳赶紧把书包侧兜往身后挪了挪,脸上尽量保持自然,“张学长,你呢?要去中文系?”
“嗯,找个同学问点文学社的事。” 张哲的目光扫过李阳的书包,“你这书包里装的什么啊?鼓鼓囊囊的。”
李阳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没什么,就是几本书和笔记本。学长,我还有事,先去图书馆了,下次聊!” 说完,他不等张哲回应,转身快步往前走,心里只想着赶紧把信交给苏晓,别出什么岔子。
张哲站在原地,看着李阳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他总觉得李阳刚才的反应有点奇怪,尤其是那个藏书包的动作,像是在掩饰什么。他皱了皱眉,转身继续往中文系宿舍走,心里却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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