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女生宿舍里一片寂静。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偶尔有晚归的夜鸟掠过,翅膀扇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苏晓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翻来覆去地调整着枕头的位置,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已经数了第三遍 “羊” 了,从一只羊数到两百只羊,可大脑却越来越清醒,像被注入了兴奋剂,满脑子都是明天要跟陈屿摊牌的事。夏萌的话还在耳边响着:“别再耗着自己了,问清楚,不管答案是什么,总比现在这样吊着强!”
是啊,问清楚。可苏晓心里却怕得很 —— 她怕听到自己最不想听的答案,怕那些从小学就开始的心动,最后都变成一场笑话。
她侧过身,看着窗外的月光,思绪不知不觉飘回了小学三年级。
那时候她刚转学,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因为胆小,不敢跟同学说话。班主任把陈屿调到她旁边当同桌,还笑着说 “陈屿是咱们班最乖的男生,你有不懂的就问他”。陈屿那时候还留着短短的头发,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眼睛,他坐在她旁边,把一块崭新的橡皮放在她桌子上,小声说 “我叫陈屿,你呢?”
后来他们划了三八线,用铅笔在桌子中间画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线,约定谁都不能过线。有一次陈屿写作业时,胳膊不小心过了线,苏晓没多想就掐了他一下,本以为他会生气,可他只是揉了揉胳膊,笑着说 “知道了,我不过线了”。那时候的陈屿,眼睛里好像有光,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特别好看。
放学路上,他们总会偶遇。有时候是苏晓在前面走,陈屿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拿着一颗糖,说 “我妈给的,给你吃”;有时候是两人一起走,聊着学校里的事,聊着动画片里的角色,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分不开似的。
还有一次,苏晓被两个高年级的小混混堵在巷子里,要抢她的零花钱。她吓得快哭了,就在这时,陈屿突然跑了过来,虽然他比小混混矮半个头,却还是挡在她前面,声音有点发颤却很坚定地说 “你们别欺负她,我已经告诉老师了!” 小混混怕被老师骂,骂骂咧咧地走了,陈屿转过身,递给她一张纸巾,说 “别怕,我送你回家”。那时候苏晓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偷偷想:陈屿真勇敢,以后我要跟他一直做朋友。
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变了呢?
苏晓翻了个身,摸出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屏幕亮起,照亮了她的脸。她点开相册,想找几张和陈屿的合照,却发现翻了好几页,都是集体活动时的抓拍 —— 有一次是运动会,她在终点线等他,他跑过来时,摄影师抓拍到了他们,可照片里的陈屿看着前方,她看着陈屿;还有一次是班级聚餐,大家坐在一起,她和陈屿隔着两个人,照片里的他们,都在跟身边的人说话,没有对视。
唯一一张稍微近点的,是去年圣诞节拍的。那天班里组织交换礼物,她抽到了陈屿的礼物,是一本笔记本,他抽到了她的,是一支钢笔。有人提议让他们合个影,陈屿站在她旁边,身体离得有点远,嘴角没什么笑意,她也笑得很勉强。那张照片,她一直存在相册最下面,没敢多看。
手机屏幕暗了下来,映出苏晓的脸,她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湿了。她吸了吸鼻子,把手机放回枕头边,闭上眼睛,可脑子里还是停不下来 —— 是上了高中,陈屿开始专注于学习,渐渐疏远了她?还是上了大学,他认识了更多的人,觉得她不重要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猫叫,软软的,像在撒娇。苏晓想起以前和陈屿一起喂过的那只流浪猫,是一只橘色的小猫,每次他们去操场,小猫都会跑过来蹭他们的腿。后来上了大学,她再去操场,就没见过那只猫了,不知道它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喂它。
就像他们的关系一样,以前那么好,现在却变得这么陌生,连一句真心的话都没有。
苏晓突然坐了起来,心里涌起一股冲动 —— 她想现在就去找陈屿,把所有的疑问都问清楚,不管答案是什么,总比现在这样失眠好。她掀开被子,脚刚碰到拖鞋,却又停住了 —— 如果陈屿的答案真的是她最害怕的那种,她该怎么办?她能承受得住吗?
纠结间,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苏晓的心跳猛地加快,以为是陈屿发来的消息,连忙拿起来看。可屏幕上显示的,只是一条垃圾短信,内容是 “您的信用卡账单已出”。
心里的期待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苏晓把手机扔回床上,重新躺下来,盯着天花板,眼泪慢慢流了下来,浸湿了枕巾。她不知道自己睁着眼睛到了几点,只知道后来迷迷糊糊睡着时,梦里全是小学时的场景 —— 她和陈屿坐在教室里,一起写作业,一起分享零食,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的桌子上,温暖又明亮。可梦里的陈屿,突然转身走了,她想追,却怎么也跑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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