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食堂像被按下了放大键，熙攘的人声裹着饭菜的香气在空气里翻涌。不锈钢餐盘碰撞的脆响、窗口阿姨吆喝 “糖醋里脊还有最后两份” 的声音，还有学生们三五成群的笑谈，织成一幅再寻常不过的校园午餐图景。苏晓端着餐盘跟在夏萌身后，目光不自觉地扫过靠窗的那几排座位 —— 以前她和陈屿总喜欢坐在最里面的位置，阳光能透过玻璃落在桌面上，陈屿会把自己餐盘里的青椒夹给她，说 “你不爱吃这个，我替你解决”。
“发什么呆呢？找个空座啊！” 夏萌的声音把苏晓的思绪拽回来，她顺着夏萌手指的方向看去，靠过道的一张四人桌刚好空了两个位置。放下餐盘时，苏晓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餐盘边缘，温热的触感让她晃了晃神，上次和陈屿来食堂，他也是这样帮她托着餐盘，怕她没拿稳洒出来。
“喏，给你。” 夏萌把一双筷子塞进苏晓手里，自己则夹起一块可乐鸡翅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我跟你说，昨天我在宿舍楼底下看见陈屿了，他手里拎着个粉色的袋子，一看就是给林晚买的零食，那殷勤劲儿，以前对你可没这么上心！” 说到最后，夏萌的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筷子在餐盘上戳了戳，像是在替苏晓打抱不平。
苏晓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她低头看着餐盘里的番茄炒蛋，红色的番茄裹着金黄的蛋液，是她以前很爱吃的菜，可现在嚼在嘴里却没什么味道。“他对谁好，现在跟我没关系了。” 她轻声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像是怕自己说出口的话会碎掉。
“怎么没关系？” 夏萌放下筷子，身子往苏晓这边凑了凑，眼神里满是认真，“晓晓，你别总沉浸在过去里了。陈屿都已经开始新感情了，你也该往前看啊！不如试试开始一段新感情，说不定很快就能忘了他。我认识我们系一个男生，人特别好，成绩也好，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
苏晓听到 “新感情” 三个字时，心脏轻轻抽了一下。她想起昨天晚上翻手机时，无意间看到的高中同学的朋友圈 —— 那个以前总跟在陈屿身后的女生，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照片里两人笑得很开心。可她不一样，她和陈屿认识了太多年，从小学时的同桌，到高中时的同班，再到大学时的恋人，那些时光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她的记忆里，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我…… 我还没准备好。” 苏晓摇了摇头，指尖在餐盘边缘画着圈，“而且，我连之前和他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都没弄明白。” 这句话说出来时，苏晓自己也愣了一下 ——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以前她总觉得，和陈屿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从小学时一起画 “三八线”，到高中时他帮她解围，再到大学时他告白，她从未怀疑过这份感情的性质。可现在回想起来，很多时候她对陈屿的依赖，更像是对一个熟悉的人的习惯，比如每天早上会习惯性地等他一起去上课，比如遇到难题会第一时间想到找他帮忙，这些到底是喜欢，还是只是多年相处下来的惯性？
夏萌看着苏晓皱着眉的样子，也放缓了语气：“那你想清楚也好，总比稀里糊涂的强。不过你可别钻牛角尖，感情这事儿，有时候越想越乱。” 她说着，又夹了一块排骨放进苏晓的餐盘里，“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情。”
苏晓对着夏萌笑了笑，拿起筷子夹起那块排骨。排骨炖得很软烂，酱汁的香味在嘴里散开，她忽然想起高中时的一次运动会，她跑 800 米时摔了一跤，陈屿背着她去医务室，路上还买了一根她爱吃的烤肠。那时候她趴在陈屿的背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心里觉得特别踏实。可现在再想起那个场景，她却分不清，当时的心动，是因为陈屿的照顾，还是因为那一刻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几个女生笑着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女生的声音很耳熟。苏晓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心脏猛地一跳 —— 是林晚。林晚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手里拿着一个浅蓝色的帆布包，正和身边的女生说着什么，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而在林晚身后不远处，陈屿正端着一个餐盘走过来，目光落在林晚的背影上，眼神里带着苏晓从未见过的温柔。
夏萌也看到了他们，她下意识地想拉苏晓的手，却发现苏晓的手已经攥紧了，指节微微泛白。“别看了，我们吃饭。” 夏萌低声说，想把苏晓的注意力拉回来。
苏晓却没有移开目光，她看着陈屿走到林晚身边，把餐盘放在林晚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自然地帮林晚拉开椅子。林晚坐下后，笑着从帆布包里拿出一瓶酸奶，递给陈屿，陈屿接过，拧开瓶盖后又递回给林晚。那一连串的动作，自然得像是演练过无数次。
苏晓的喉咙忽然有些发紧，她低下头，看着餐盘里没怎么动的饭菜，忽然没了胃口。她想起刚才和夏萌说的话 ——“要理清楚和陈屿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可现在看着陈屿对林晚的样子，她忽然觉得，或许从一开始，她在陈屿心里，就从未有过像林晚这样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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