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川的对讲机很快传来回复：“陆总，搜索了目标区域，没有发现穿灰色连帽衫或行为异常、手部洁净的‘工程师’。目标可能已经更换了服装，混入了人群。”
陆景川心一沉，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对方极其狡猾，而且很可能已经察觉到了被注意的风险。他立刻转身回到医疗帐篷。
帐篷里，陆星衍依旧保持着那种异常的专注状态，身体紧绷，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虚空，仿佛在脑中持续进行着高速运算。
“星衍，”陆景川沉声开口，“目标很警觉，可能换装了。现在要靠你了，你能从人群中把他们认出来吗？”
陆星衍缓缓转过头，看向陆景川。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精密仪器扫描目标般的锐利光芒，深处隐隐翻涌着压抑的暴戾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陆景川手中端着的、原本给医护人员准备的简餐。 “给我。”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陆景川将餐盘递过去。陆星衍接过，没有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食物，机械地、快速地塞进嘴里，咀嚼和吞咽的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效率，仿佛进食只是为了给这台即将全功率运行的“机器”补充燃料。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焦点，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张人脸和数据流在飞速闪回、比对。
陆景川看着弟弟这副模样，心中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陆星衍了。这更像是一头被触犯了最核心领地、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恶鬼，暂时披着人皮，维持着最后一丝名为“救顾云深”的理智。
很快，陆星衍将食物一扫而空，甚至舔掉了指尖的油渍。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陆景川。
就在这一刻，陆景川对上了他的眼睛，心脏猛地一缩！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冰冷、锐利，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毁灭性的疯狂火焰！他的嘴角甚至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极其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那不是人类高兴时的笑容，更像是猎手终于锁定了猎物、即将享受撕碎快感前的残忍！ 这根本不是他弟弟！这是一个被执念和杀意完全占据的、危险的未知存在！
“我能认出来。”陆星衍开口，声音低沉而平滑，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张脸，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只要我见过，就忘不掉。换了衣服？换了脸也没用。骨骼结构、肌肉走向、步态习惯、眼神的焦点……这些，变不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那动作充满了捕食者的危险气息。“走吧，大哥。”他看向帐篷外，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锋，“我们去把那些……想害死顾云深的虫子，一只只，捏出来。”
陆景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寒意和担忧。他知道，此刻没有退路。唤醒这头“野兽”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只能祈祷顾云深还活着，能成为拴住这头野兽的最后锁链。否则……他不敢想象彻底失控的陆星衍会做出什么。
“好。”陆景川点头，眼神凝重，“跟紧我，指认目标，不要擅自行动。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确保救援顺利进行，救出云深。”
陆星衍没有回答，只是率先掀开帐篷帘幕，走了出去。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却仿佛无法驱散他周身那股阴冷暴戾的气场。
救援现场依旧忙碌嘈杂。陆景川和陆星衍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陆景川看似随意地走着，目光扫过人群，实则全身戒备。
陆星衍则跟在他侧后方半步的距离，微微低着头，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带着诡异弧度的嘴角和那双如同雷达般不断扫视四周的眼睛。
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掠过每一个人的脸、脖颈、肩膀、手臂、步伐……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行着特征提取和比对。
走了不到五十米，陆星衍的脚步突然停住。 陆景川心领神会，也停下脚步，看似随意地靠在旁边的设备箱上，低声问：“发现了？”
陆星衍的目光锁定在斜前方一个正在帮忙搬运小型发电机的中年男人身上。那人穿着普通的救援马甲，戴着安全帽，脸上有些灰尘，看起来和周围忙碌的志愿者没什么两样。 “左数第三个，搬发电机的。”陆星衍的声音如同耳语，却冰冷刺骨，“塌方前，他在东南悬崖。他的右肩比左肩低0.5厘米，是长期单肩背重物形成的。走路时，左脚落地比右脚轻，膝盖有旧伤。看设备时的眼神，不是好奇，是评估。还有……他刚才和那边那个穿蓝色工装、检查水带的人，有过一次超过三秒的对视，眼神交换了信息。”
陆景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骇然！陆星衍不仅精准指认了换装后的目标，甚至连对方隐藏的旧伤、细微的体态特征、以及同伙之间的隐秘交流都捕捉到了！这种观察力，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范畴！ “确认吗？”陆景川低声确认。
“百分之百。”陆星衍的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加深了，“他工具包里的泥土，还是蓝色的。另一个同伙，就是那个检查水带的，他的手套太新了，指甲缝里却有没有清理干净的……炸药残留粉末。”
陆景川眼神一凛，立刻通过隐秘通讯器下达指令：“目标确认，搬运发电机者，及其同伙，穿蓝色工装检查水带者。立即实施秘密抓捕！注意他们可能有武装！” 命令下达，几张看似普通的面孔悄然向目标靠近。
陆星衍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人被迅速而无声地控制住并带离现场，他眼中那骇人的光芒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扫描状态。
“还有吗？”陆景川问。
“继续。”陆星衍迈开脚步，声音里带着一种狩猎般的残忍兴奋，“这才刚刚开始。任何想挡路的人……都得清理干净。” 陆景川看着弟弟的背影，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成功激活了最强大的武器，但这把武器，此刻更像是一柄双刃剑，随时可能反噬。他只能在心中默念：云深，你一定要撑住！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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