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气氛因为陆星衍突如其来的“失忆”和巨大的性格反差而显得异常微妙。
陆景川看着躲在顾云深身后、一副“誓死抵抗逼婚”模样的弟弟,心中疑窦丛生。这失忆……未免太过精准,恰好遗忘掉了所有黑暗和血腥,变回了最初那个“傻白甜”?是真正的创伤后自我保护,还是……某种更深层的伪装?他决定再试探一次。
陆景川清了清嗓子,脸上刻意摆出一副闲聊的姿态,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开始讲述一个临时编造、却细节逼真的故事: “星衍,你睡得太久,可能忘了不少事。大哥给你讲个最近听到的趣闻吧,帮你提提神。”
他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陆星衍,“听说南边有个地下赌场,出了桩案子。有个老千出千被抓住,那帮人……啧,审讯的手段真是闻所未闻。不用刀不见血,就拿细针蘸着高浓度辣椒水,专挑人指甲缝和眼皮底下的嫩肉扎,问一句扎一下,能把人逼得生生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语速平缓,用词却极其残忍,目光紧紧锁定着陆星衍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还不算完,问出话后,为了毁尸灭迹,你猜怎么着?”陆景川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刻意的阴森,“他们居然把人扔进了废弃冶炼厂的高炉残渣里,那炉子虽然熄了,但余温少说也有几百度,呲啦一声……唉,最后连个骨头渣子都找不着了,真是……干净利落。”
故事讲完,病房里一片死寂。 陆星衍的反应远超陆景川的预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只见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微微哆嗦,抓着顾云深衣角的手骤然收紧,指关节都泛了白。
他整个人像是受惊的鹌鹑,拼命往顾云深背后缩,仿佛这样就能远离那个恐怖的故事。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毫不作伪的恐惧和恶心,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 “大哥!你……你变态啊!!”
他几乎是尖叫出来,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干嘛跟我说这么吓人的故事!血淋淋的还煮人……恶心死了!我晚上要做噩梦了!你……你肯定是故意的!想用这种故事吓唬我,让我害怕,然后乖乖跟你回去对不对?!”
他越说越激动,又怕又气,身体都在发抖:“我告诉你!没门!不管你怎么吓我,我都不会屈服的!我……我死也不会回去相亲的!Brian!你看大哥!他吓我!”他委屈巴巴地把脸埋进顾云深的后背,寻求庇护。
顾云深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颤抖得厉害,那是发自内心的、无法伪装的恐惧。他一边伸手轻轻拍抚着陆星衍的后背以示安慰,一边抬起头,与陆景川交换了一个极其复杂而了然的眼神。
试探结果,再明确不过了。 如果陆星衍是伪装的,听到如此贴近他“丰功伟绩”的故事,眼神里不可能没有丝毫波动,哪怕是极细微的得意、嘲弄或警惕。而现在,他只有最纯粹、最直接的恐惧和排斥。他是真的……不记得了。那个双手沾满血腥、冷静评估“尸体用途”的陆星衍,已经被大脑彻底封存了起来。
陆景川心中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他对着顾云深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好了,星衍,大哥跟你开玩笑的,吓唬你的。”顾云深柔声安抚着身后的人,“没事了,都是编的故事,假的。”
“一点也不好笑!”陆星衍闷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
陆景川看着弟弟这副怂包样子,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对顾云深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走出了病房,来到了安静的走廊。
“看来……是真的忘了。”陆景川靠在墙上,揉了揉眉心,语气疲惫,“忘了也好……那些东西,不该他记得。”
顾云深沉默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陆景川看向顾云深,语气变得严肃,“他这种情况,需要静养和专业的心理疏导。我的意思是,接他回老宅。那里环境安静,安保严密,也有最好的医疗资源,方便照顾和……观察。” 他刻意加重了“观察”两个字,暗示着对陆星衍那未知“黑暗面”的担忧。
顾云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摇头拒绝,语气坚定:“不,大哥。他跟我回海边别墅。”
陆景川皱眉:“云深,我知道你担心他,但老宅更安全,也更……”
“正是因为担心他,才必须跟我回去。”顾云深打断他,目光直视陆景川,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他现在记忆停留在什么时候?是刚刚逃离你、和我‘私奔’到岛上,最依赖我、最觉得安全的时候。这个时候强行把他带回他潜意识里最想逃离的‘家’,回到他视为‘逼婚元凶’的你身边,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刺激?你想过吗?这可能会加重他的病情,甚至引发更糟糕的后果!”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的海边别墅,虽然不如老宅戒备森严,但环境安静,靠海,是他喜欢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在那里,他的记忆是连贯的、是幸福的。我是他现在唯一完全信任的人。只有在我身边,在一个他感到绝对安全的环境里,他才可能慢慢恢复,或者……至少能保持现在这种相对稳定的状态。这对他的康复最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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