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弟不必惊慌。家师一向爱惜人才。宗主他老人家看重你,是你的福气。但宗主毕竟高高在上,我等做弟子的,平日里更应该相互扶持,不是吗?”
王莽凑近了一些,压低了言语。
“血蝠长老的下场,宗门上下都看在眼里。伴君如伴虎啊,赵师弟。宗主他老人家的‘丹房’,可不是什么善地。”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拨。
赵彻拿着那冰冷的瓷瓶,手都有些发抖,他低下头,一副完全被吓住的模样。
“多谢……多谢王师兄提点。师弟……师弟明白。”
王莽见火候已到,便不再多言。
他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送出了善意,埋下了钉子,也探明了赵彻的“底色”——一个被宗主威势吓破了胆,可以被轻易拉拢和利用的幸运儿。
“好了,师弟好生休养,我就不多打扰了。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寻我。”
王莽再次拍了拍赵彻的肩膀,这才转身,心满意足地离去。
直到石门再次关闭,赵彻才缓缓直起身。
他脸上的惶恐与不安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凝血丹”,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个装着“血食”的木笼。
这就是魔宗。
一瓶丹药,一条人命。
都是可以被随意赠予和剥夺的筹码。
他没有去动那瓶来路不明的丹药,而是将外事堂发下的那个储物袋打开。
里面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内门弟子服,几十块下品灵石,还有一本人皮封面的小册子。
《黑水真功·外门篇》。
这是黑水宗最基础的炼气法门,也是所有外门弟子修行的功法。
赵彻将其拿起,神魂沉入链接。
【陛下,此乃黑水宗基础功法。】
几乎是瞬间,这本功法的内容便被完整地拓印,传送回了咸阳宫。
【传令,仙道解析所,连夜解析。朕要看看,这所谓的仙道功法,究竟有何玄妙。】
嬴政的意志威严而高效。
【另,公输仇何在?】
【陛下,臣在。】
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意念接入链接,正是墨家当代钜子,大秦的少府令,公输仇。
【赵彻方才所献的那些杂学,阵法、炼器之流,你看过了?】
【回陛下,臣已看过。】公输仇的意念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玄黄界之法,与我墨家机关术,虽殊途,却可同归!其以灵石为驱动,刻画阵纹于器物之上,使其生出种种妙用,简直是鬼斧神工!若能将此法与我墨家之齿轮、杠杆、榫卯之术相结合,或可造出不耗民力,便能自行耕作的机关牛,乃至……自行索敌的战争傀儡!】
【善!】嬴政的意志中透出满意,【朕给你三月时间,朕要看到第一具‘灵能连弩’的样机!】
【臣,遵旨!】
切断与公输仇的链接,赵彻将注意力放回自身。
他将那几十块下品灵石堆在身前,开始运转大秦改良过的【人屠锻体阵】。
丝丝缕缕的灵气从灵石中被抽出,涌入他的体内,与他那浑厚但驳杂的气血交融。
他的修为,在以一种远超常人的速度,稳步提升。
锻体境巅峰的壁垒,在不断被冲击,变得越来越薄。
他有预感,最多十日,他便能尝试冲击炼气境。
时间就在这枯燥的修炼中缓缓流逝。
白日里,他作为新晋执事,开始接管蝠王峰的杂役与外门弟子。
他没有像血蝠长老那般残暴,却也绝不和善。他用从大秦学来的法家手段,制定了严苛的规矩,赏罚分明,迅速在底层弟子中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威严。
夜晚,他便闭关苦修,同时利用执事的权限,不断搜集宗门内流传的各种修仙知识,从草药图谱到基础阵法,尽数传回大秦。
他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两个世界的养分,迅速成长。
这一日深夜,赵彻正在洞府中修炼,忽然心头一动。
他悄无声息地走出洞府,立于悬崖边缘,望向蝠王峰的后山。
一道极其隐晦,却又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正从宗主墨天煞的洞府中延伸出来,悄无声息地滑向后山深处一个所有弟子都明令禁止靠近的区域。
禁地。
那里常年被黑雾笼罩,据说曾是黑水宗的刑堂与坟场,怨气冲天。
即便是最大胆的内门弟子,也不敢靠近百丈之内。
墨天煞去那里做什么?
赵彻凝神望去,只见那片浓郁的黑雾之中,似乎有某种诡异的能量在以一种固定的频率,一起一伏,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
就在此时,他胸口处,那枚已经化为【蟠龙金印】的符箓,竟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
这并非能量消耗的虚弱,而是一种源自更高层级的……厌恶与警示!
仿佛一条真正的神龙,在自己的领地里,嗅到了一条正在化蛟的毒蛇的气息。
金印之上,“受命于天”四个古篆微微一亮,一道只有赵彻能感知到的、混杂着大秦国运的龙气,化作一道无形的指针,死死地锁定了禁地深处那股脉动的核心!
同时,嬴政那威严中带着一丝疑惑的意志,也随之降临:
【赵彻,那是什么东西?为何朕的国运,会对它产生如此强烈的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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