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峡谷。
天塌了。
暗红色的“腐肉”糊满了苍穹。
那不是云。
是数亿只嗜血毒虫与煞气搅拌而成的浆糊,沉甸甸地压在峡谷两侧的山脊线上。
腥臭味像实质化的油脂,顺着鼻腔灌入肺叶,比泡在死人堆里十天还要腻人。
呕。
队伍末端,一名年轻弟子扶着石壁干呕,胆汁挂在嘴角。
长矛落地,当啷作响。
恐惧是有传染性的。
三百人的方阵开始骚动,刚才抢劫灵溪谷时的那股子疯劲,被头顶这绝望的实力差距冻成了冰渣。
那是魔。
是真正的魔道正规军。
云层下方,数千双幽绿的鬼火在跳动。
腐骨魔狼。
它们流着涎水,爪牙在岩石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赵彻站在最前方。
他没看天。
他在整理袖口。
动作慢得像是在赴宴前整理餐巾。
舌尖舔过干裂的嘴唇,带走了一丝铁锈味的血腥气。
饿。
胃袋在抽搐,胃酸在翻涌。
极度的亢奋透支了身体,细胞在尖叫着索取能量。
在他眼里,天上飘的不是什么万魔窟精锐。
是一块块会飞的五花肉。
是能让大秦战体再次进化的优质煤炭。
“陈岩。”
赵彻开口。
身后无人应答,只有牙齿磕碰的哒哒声。
陈岩瘫坐在碎石堆里,一百八十斤的汉子缩成了一团,眼神涣散。
“大……大人……完了……这威压……金丹中期……”
赵彻转身。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恐惧。
只有两簇暗金色的火苗,烧得正旺。
他一步跨到陈岩面前,单手揪住对方的皮甲领口。
提气。
发力。
陈岩双脚离地,被硬生生拽了起来。
“我不喜欢仰头看人。”
赵彻帮陈岩拍了拍胸甲上的灰尘,力道大得像是在拍打一面破鼓。
“更不喜欢我的兵,跪着跟人说话。”
他凑近陈岩的耳边,声音低沉,却如惊雷炸响。
“陛下在看着。”
这句话是兴奋剂,也是强心针。
陈岩猛地打了个激灵,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
胸口龙纹铜符滚烫,烙铁般灼烧着皮肤。
赵彻闭眼。
……
咸阳宫,仙道解析所。
巨大的水银沙盘疯狂运转,齿轮咬合声密集如雨。
数百名墨家工匠在青铜仪表间狂奔,蒸汽嘶鸣,火花四溅。
“目标锁定。”
“生物能反应:高危。”
“灵力波动频率解析完成……匹配数据库……确认为‘幽冥鬼道’变种——兽奴兵。”
高台之上。
嬴政负手而立。
冕旒后的目光穿透万界,落在赵彻视网膜投射回的画面上。
“这就是把你逼得只能吃草的杂碎?”
帝王的声音冷漠,带着一丝审视工具的挑剔。
“是。”
赵彻在脑海中回应,“数量三千五,领头的是个金丹中期,有点棘手。”
“棘手?”
嬴政嘴角带着讥讽,手指轻轻敲击着青铜栏杆。
咚。
咚。
“数量,在大秦的战争机器面前,是最没有意义的数据。”
“公输仇。”
“老臣在!”
一名浑身挂满齿轮、半边身子都改造成青铜义肢的老者上前一步。
“告诉赵彻,那批‘惊雷’怎么用。”
“喏!”
公输仇那张满是油污的脸上露出一口黄牙,笑得狰狞且变态。
“那可是方士们炸了一百个丹炉才提炼出的‘艺术品’,大人,别省着,听个响。”
……
赵彻睁眼。
嘴角裂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全体都有!”
呛啷!
秦剑出鞘,剑锋划破腥臭的空气。
“把那三箱‘土特产’搬上来!”
三百名弟子看着自家大人那张写满贪婪与疯狂的脸。
心中的恐惧竟然莫名其妙地消散了几分。
跟着疯子混,要么死,要么疯。
既然跑不掉,那就一起疯!
几名身强力壮的弟子咬牙冲进库房,抬出三口沉重的黑铁箱。
箱体落地,砸出深坑。
箱盖弹开。
一股凛冽的硫磺味混合着丹药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箱内整整齐齐码放着几百枚拳头大小的黑色铁球。
表面粗糙,布满了如同血管般凸起的引信纹路,隐约可见暗红色的流光在纹路中游走。
“这玩意儿叫‘惊雷’。”
赵彻抓起一颗,在手里掂了掂。
很沉。
很有质感。
“不用灵力,不用法诀。拔掉这根铜针,扔出去,然后给老子趴下。”
他环视四周,声音陡然拔高,压过了漫天的鬼哭狼嚎。
“记住。”
“我们不是来拼命的。”
“我们是来开饭的!”
“那是肉!是粮!是你们修炼的资源!”
“想吃饱的,就给老子把弩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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