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绝顶,玉虚宫。
云海翻腾,终年不散。这里是玄黄界权力的制高点,数千年来,只有别人跪着爬上来的份,从未有人敢在云端之上大声喧哗。
大殿深处,檀香掩盖不住那一丝刚刚弥漫开的血腥气。
没有争吵,没有怒斥。
死寂。
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在大殿金砖之上回荡。
铁律真人瘫坐在地。这位平日掌管刑罚、令万千弟子胆寒的元婴修士,此刻像一条被抽去了脊骨的死狗。他的道袍成了碎布条,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上都布满了烧灼痕迹——那不是灵火造成的,而是一种更纯粹、更暴躁的高温瞬间碳化。
“你是说……”
坐在首座的掌门清微真人,声音平静得可怕。他手里捏着一枚变形的漆黑弹头,指腹传来某种令人不适的冰凉触感。
“黑煞那老魔头,连同他麾下三千魔修,半个时辰都没撑过?”
铁律真人狠狠打了个哆嗦。
他抬起头,那双原本锐利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崩溃后的空洞。
“掌门……不是半个时辰。”
“是一刻钟。”
“剩下一刻钟,他们在打扫战场。那个叫赵彻的年轻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喝完一盏茶。”
大殿内的气温骤降。
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下眼神,眼底深处,皆是一抹难以置信的惊疑。
“荒谬。”
一名红脸长老冷笑一声,屈指一弹。
一道凝聚了元婴初期威能的剑气,如毒蛇吐信,直刺清微真人手中的弹头。他要证明这不过是凡俗铁器,根本承载不了任何规则之力。
叮。
剑气撞击弹头。
没有火花,没有灵力激荡。
那枚不起眼的黑色金属表面,瞬间浮现出一层极其微弱、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蓝色幽光。那道足以洞穿金石的剑气,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滚油,瞬间被那幽光“吃”掉了。
红脸长老的笑容僵死在脸上。
清微真人猛地合拢手掌。
再摊开时,那枚坚硬无比的合金弹头已化为齑粉,但他的掌心,竟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吞噬灵力。”
清微真人看着掌心的血线,语气森寒。
“这东西的材质,天生就是为了杀修士而存在的。”
大殿内再次陷入死寂。
一种名为“认知崩塌”的恐惧,像无形的毒草,在这些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心中疯长。如果凡铁能杀修仙者,那他们闭关百年的意义何在?
轰——!
毫无征兆。
整座玉虚宫的护山大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殿外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霸道的阴影覆盖。那个让整个玄黄界都为之战栗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深处炸响。
【大秦在此。】
【三日之内,来见。】
【过时不候。】
声音消失后许久,殿内的檀香都断了。
“大秦……”
清微真人缓缓站起身,目光穿过破碎的殿门,望向遥远的上郡关方向。
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俯视,而是一种猎人发现凶猛猎物时的残忍与贪婪。
“能造出这种吞灵金属,能无视距离神魂传音。”
“这个凡人国度手里,必然掌握着某种上古遗迹,甚至是……仙界坠落的至宝。”
他回头,目光扫过众位长老。
“既然人家发了请帖,那就去。”
“而且要大张旗鼓地去。”
清微真人嘴角泛起一丝冰冷。
“开启剑冢,请出那三口‘诛魔剑’。”
“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凡铁硬,还是我昆仑传承万载的底蕴硬。”
……
三日后。
上郡关外,戈壁滩。
风沙被强行镇压,方圆十里的地面被压得平整如镜。
一座百丈高的黑色石碑拔地而起,碑上无字,唯有一条黑龙盘旋而上,龙鳞倒竖,狰狞欲噬。
赵彻站在石碑阴影下。
他脱去了沉重的战甲,换上了一袭宽袖玄衣。这是大秦特使的朝服,没有丝毫防御力,却代表着那个庞大帝国的脸面。
在他身后,三千仙秦锐士呈方阵列队。
那是绝对的静止。
三千人,呼吸频率完全一致,甚至连心跳声都仿佛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泵动声响。他们不是活人,而是一台随时准备绞碎一切的战争机器。
蒙恬按剑立于侧后方,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天际线。
“来了。”
赵彻微微抬眼。
天边,数十道璀璨流光撕裂苍穹。
为首者脚踏百丈青光巨剑,身后云气翻涌,隐约可见龙虎之形。数十名昆仑强者御剑随行,灵压全开,所过之处,戈壁滩上的碎石尽数化为齑粉。
那是示威。
也是碾压。
清微真人显然没打算好好说话。
剑光在距离地面百丈处停滞,高高悬浮,遮蔽了阳光,在赵彻身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下方何人?”
清微真人的声音滚滚如雷,夹杂着元婴后期的神魂冲击,若是普通凡人,这一声喝问足以震碎心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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