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那夜的骚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虽未掀起滔天巨浪,却在临渊城平静的表象下留下了难以消散的涟漪。接下来的几日,城中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压抑。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交谈声也压低了许多,眼神中带着警惕与不安。城卫军的巡逻愈发频繁,盘查也更为严厉。
罗弈的“蛰伏”策略执行得更加彻底。他几乎成了“闲趣阁”的影子,除了必要的整理和接待,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地待在角落,气息收敛得如同书店里最不起眼的一本书。就连余老头,那鼾声似乎也少了些许,偶尔睁开的浑浊双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所有迹象都表明,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天深夜,万籁俱寂。罗弈刚结束一轮艰苦的“星辉淬体”,正运转《龟虽寿》调息,恢复着近乎枯竭的精神力。煤球趴在不远处的“星纹共鸣阵”中央,睡得四仰八叉,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突然——
咚!咚!咚!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毫无征兆地打破了夜的宁静,如同擂鼓般敲击在罗弈的心头!
不是试探性的轻叩,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甚至有些蛮横的力道!
罗弈猛地睁开眼睛,瞳孔骤缩!【听觉强化】瞬间提升到极致!门外,至少有三四个人,气息沉凝,带着一股煞气,绝非善类!而且,他们目标明确,就是冲着他这小院来的!
是谁?!“影煞”?青云武馆?还是黑蛇帮余孽?亦或是……官差?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电闪而过,罗弈全身肌肉瞬间绷紧,《龟虽寿》运转到极致,“常驻隐匿”效果全开,身形如同融入了屋内的阴影之中。他一只手悄然摸向了怀中的“小挪移符”,另一只手则轻轻拍了拍被惊醒、正警惕地竖起耳朵的煤球,示意它安静。
敲门声停顿了片刻,似乎外面的人也在倾听院内的动静。随即,一个粗豪而带着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如同炸雷般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里面的!开门!城卫军缉拿要犯!再不开门,以同谋论处!”
城卫军?!
罗弈心中猛地一沉!官方的人?他们怎么会找上自己?是因为张远的事?还是……其他自己不知道的缘由?
他飞速权衡着。拒不开门,等于不打自招,立刻就会被视为反抗,后果不堪设想。开门……风险未知,但至少还有周旋的余地。
不能硬抗!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迅速切换成“渔夫罗大”那标志性的、带着惊恐和茫然的的表情,一边故意弄出跌跌撞撞的声响,一边用带着睡意和颤抖的嗓音应道:“来……来了!官爷稍等!俺……俺这就开门!”
他走到院门后,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隔着门缝,怯生生地问道:“官……官爷,深更半夜的,找……找俺一个打渔的,有啥事啊?”
“少废话!开门!”门外那粗豪声音厉声喝道,同时用力推了推门,发出哐当的声响。
罗弈知道躲不过去了。他咬了咬牙,缓缓拉开了门闩。
院门被猛地推开,四名身着黑色皮甲、腰佩制式长刀、神色冷峻的城卫军士兵鱼贯而入,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眼神锐利如鹰,正是刚才喊话之人。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整个简陋的小院,最后定格在“惊慌失措”、缩着脖子站在门口的罗弈身上。
“你叫罗大?”魁梧队正沉声问道,语气不容置疑。
“是……是俺……”罗弈“战战兢兢”地答道,眼神“惶恐”地扫过几名士兵按在刀柄上的手。
“有人举报,前几日有身份不明的伤者潜入你家中,可有此事?”队正盯着罗弈的眼睛,仿佛要从中看出破绽。
果然是为了张远而来!罗弈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露出更加“困惑”和“委屈”的表情:“伤……伤者?官爷,您是不是搞错了?俺家就俺一个光棍汉,平时连个串门的都没有,哪来的伤者啊?是不是……是不是隔壁老王头家?他前几天摔了一跤……”
他试图将水搅浑。
“哼!”队正冷哼一声,显然不信,“搜!”
他一声令下,身后三名士兵立刻如狼似虎般冲进屋内,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顿时,屋内响起一片乒乓乓乓的声响。
罗弈心中怒火暗生,但脸上却只能维持着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懦弱”模样,搓着手,不安地站在院子里,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柴房的方向——幸好他之前就将张远留下的所有痕迹都清理干净了。
那魁梧队正则站在院中,双手抱胸,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罗弈身上和院内各个角落扫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内的搜查声持续不断。罗弈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虽然自信没有留下把柄,但万一这些兵痞为了交差,硬要栽赃……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又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踱步走进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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