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决策
“灯塔”指挥中心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主屏幕上，代表伦敦的红色警报刚刚熄灭，但取而代之的是周凛小队传回的伤亡报告：两人重伤，包括周凛本人；三人轻伤；装备损毁严重。
代价。
这个词像冰冷的锁链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纽约的牺牲尚未抚平，伦敦又添新伤。而屏幕上，还有四个城市的倒计时在无情地跳动：巴黎（58小时）、新加坡（60小时）、上海（62小时）、开罗（64小时）。
霍峥站在指挥台前，背影挺直如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维持这个姿态需要多大的意志力。他的指尖在控制台上无意识地敲击着，频率比平时稍快。
沃克上校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霍队长，按照这个损耗速度，我们可能无法在时限内完成所有任务。”
他说出了每个人都在想，却不敢说出口的话。
霍峥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数据：可调动的小队数量、装备库存、伤员情况、各城市的防卫等级评估...每一个数字都在诉说着资源的捉襟见肘。
“苏博士，”他接通实验室，“新型机器人的应对方案进展？”
苏晚晴的全息影像立刻出现，她的眼下有着浓重的阴影：“干扰装置的原型机已经完成，但大规模生产需要时间。而且...根据伦敦传回的数据，对方可能在继续升级它们的防御系统。”
时间。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霍峥沉默了片刻。指挥中心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他的决定。这不是一场可以靠勇气和牺牲就能赢得的战争，它需要精准的计算，冷酷的取舍。
“重新评估任务优先级。”他终于开口，声音冷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巴黎和新加坡的共振器位于人口密集区，必须优先处理。上海和开罗...暂时转为监视状态。”
这个决定意味着，他们可能要眼睁睁看着两个城市陷入危机。指挥中心里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
“霍队...”一个年轻的联络官忍不住开口。
“执行命令。”霍峥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指令迅速下达。巴黎和新加坡小组接到通知，开始最后阶段的准备。上海和开罗小组则接到监视指令，要求他们尽可能收集情报，但不准轻举妄动。
安排好这一切，霍峥才转身走向医疗区。周凛刚刚做完初步治疗，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情况？”霍峥问随行的医生。
“两根肋骨骨裂，脑震荡，需要静养至少一周。”
霍峥看向周凛：“听到了？”
周凛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听到了。但你知道我不会听的。”
“你必须听。”霍峥的语气罕见地强硬，“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最终，周凛先移开了视线：“...明白了。”
离开医疗区，霍峥在通道里遇到了刚刚做完伤口重新缝合的江断尘。他的左臂还吊在胸前，但已经换上了干净的作战服。
“听说你下了个不受欢迎的决定。”江断尘说。
霍峥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你应该在休息。”
“休息够了。”江断尘的目光扫过霍峥眼底的血丝，“你也是。”
他们并肩走在通道里，脚步声在金属地板上回响。
“巴黎的任务，”江断尘突然说，“我去。”
霍峥的脚步顿了一下：“你的伤...”
“不影响驾驶和指挥。”江断尘打断他，“而且，我面对过那些机器人，有经验。”
霍峥沉默着。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江断尘的状态远未恢复到可以出战的程度。但另一个声音在提醒他：时间不等人，而江断尘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新加坡呢？”他问。
“让郑国锋的人去。他们熟悉当地情况。”
这是个冒险的决定。将两个最关键的任务交给一个伤员和一个外部团队。但也许，冒险正是现在最需要的。
他们走到分岔路口。霍峥停下脚步，看向江断尘：“二十四小时。我给你二十四小时准备。”
江断尘点头：“足够了。”
没有多余的告别，两人各自转身走向不同的方向。通道很快恢复了寂静，只有应急灯投下惨白的光晕。
霍峥回到指挥中心时，巴黎的倒计时显示：57小时32分。
他坐回指挥台，接通了苏晚晴的通讯：“优先保障巴黎小组的装备补给。把干扰装置的原型机给他们。”
“明白。但是霍队...原型机还没有经过充分测试。”
“没有时间测试了。”霍峥看着屏幕上巴黎的三维地图，“告诉他们，这是场豪赌。”
赌注是整座城市，以及他们所剩无几的希望。
（第八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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