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失去记忆,而是情感认知的解离。
白露感到自己的意识分成了两层:一层在痛苦中沉浮,被动接收着千年积累的死亡记忆;另一层则冷静地、抽离地观察着一切,像一个旁观者在看一部悲惨的电影。
逻辑层完好无损:她知道自己是白露,知道多吉是丈夫,知道安安是儿子,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
情感层被强行隔离:她对多吉的爱、对安安的母性、对自己身份的认同感...这些需要情感参与才能完整体验的记忆,被大脑暂时“折叠”起来,存放在意识深处一个无法触及的角落。
这个过程发生得极快,几乎是在几秒内完成。
当白露重新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时,外界的混乱仍在继续。密室的震动更剧烈了,冰门上出现了裂痕。卓玛正在拼命抵住门,试图阻止什么人进来。
白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冰心”。她的大脑冷静地分析着现状:
1. “冰心”能量不稳定,根源是二十三年前的创伤。
2. 外部有敌人正在进攻。
3. 我需要稳定“冰心”,否则整个圣地会崩溃。
4. 稳定方法需要血脉共鸣,但刚才的共鸣引发了信息过载。
5. 我还能再次尝试吗?
这些思考清晰、有条理,但奇怪的是,她感觉不到任何恐惧、焦虑或急迫。就像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只有逻辑,没有情绪。
“白露!你还好吗?”若玛回头喊道,脸上满是担忧。
白露转过身,她的表情平静得令人不安:“我没事。但‘冰心’的情况很糟。二十三年前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创伤事件吗?”
若玛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白露会在这个时候问如此冷静的问题:“是...是你母亲失踪那年。有记录显示‘冰心’在那段时间发生了剧烈的能量波动,但具体原因...”
“需要查清原因才能修复,”白露打断她,走向密室一侧的古老控制台。那些陌生的符号在她眼中自动转化为可读信息——这是血脉觉醒带来的能力,此刻正以最高效的方式运行着。
她开始操作控制台,调取“冰心”的历史数据记录。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
若玛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白露的表现太...专业了,也太冷静了,完全不像刚刚经历了剧烈的能量冲击。
就在这时,冰门终于承受不住冲击,轰然碎裂。
第一个冲进来的不是“寻秘者”,而是多吉。
他浑身是血——有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手中的藏刀已经卷刃,眼神却依然锐利如鹰。看到白露安然无恙,他明显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就察觉到了不对。
“宝宝?”他试探地叫了一声,慢慢走向她。
白露从控制台前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她的大脑迅速调取信息:多吉·仁钦,32岁,仁钦部落族长,我的丈夫,安安的父亲。我们相识于...她顿了顿,那些浪漫的回忆片段可以调取,但就像看一本写得很好的小说,能理解,却无法共情。
“你受伤了,”她陈述道,语气平静,“需要处理伤口。”
多吉的脚步停住了。他太了解白露了,了解她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语气的变化。眼前的妻子,用着白露的声音,白露的外貌,但眼神里少了最关键的东西——那种看到他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爱意和关切。
现在她的眼神,更像一个医生在看病人,一个战士在看盟友。
“我没事,”多吉小心地说,继续向她靠近,“你呢?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进行了初步共鸣,但‘冰心’的能量场很不稳定,引发了信息过载。”白露的语速平稳,像在做学术报告,“我的大脑可能启动了某种保护机制。目前逻辑功能和运动功能正常,但情感反应似乎受到了抑制。”
多吉的心沉了下去。他听不懂所有术语,但他听懂了最后一句——“情感反应受到了抑制”。
“什么意思?”他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宝宝不...认识我了?”
“不,我认识你,”白露的回答理性得残酷,“我知道你是我的丈夫,我知道我们有一个儿子叫安安,我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我只是...感觉不到。”
她偏了偏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就像读一本写得很详细的日记,知道上面记录的都是事实,但无法对其中描述的情感产生共鸣。”
多吉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比刀伤更痛,比任何战斗留下的创伤都痛。他宁愿白露完全失忆,那样至少他可以从头开始。但现在,她记得一切,却独独失去了感受爱的能力——这就像把她困在一座透明的监狱里,能看见外面的世界,却无法真正接触。
“多久?”他的声音沙哑,“会持续多久?”
“不确定,”白露摇头,“根据‘冰心’记录的历史数据,类似情况在部族史上发生过三次。一次持续了三个月,一次持续了两年,最后一次...”她停顿了一下,“那位族人终身未能恢复,最终选择成为圣地永远的守卫者,不与外界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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