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神情专注而平静,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与膝上的焦尾琴,外界的权谋纷争、世事喧嚣,都与她无关。
王允站在轩外的竹影里,静静听着琴音,目光落在貂蝉身上,
眼中既有对她资质的满意,也有几分复杂的沉重。
这孩子,自五岁入府,十年勤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情沉稳,心思细腻,
是他从数百名女童中挑出的最优者,收为义女,视若己出,
却终究还是要让她,卷入这波诡云谲的朝堂纷争中。
待最后一个琴音落下,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貂蝉抬手,轻轻拨了拨琴弦,收回指尖,转过身,见王允站在轩外,便起身行礼,声音轻柔却清晰:“义父。”
王允走进轩中,在石桌旁坐下,示意她也坐。
貂蝉依言坐下,身姿依旧端正,垂着眼,安静地等待王允开口。
“蝉儿,你可知近日洛阳城内,来了一位贵客?”
王允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缓缓开口。
貂蝉抬眸,目光清澈,语气平静:“女儿听闻,是破黄巾、斩张梁的刘备刘玄德,近日带着麾下将军前来洛阳,求见陛下。”
“不错。”
王允点头,放下茶盏,目光直视着她,“这刘备,虽出身寒微,却有皇室血脉,更兼手下有关羽、张飞二将,勇冠三军,
且在青、徐二州颇有威望,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如今董卓势大,朝堂上下无人能制,为父身为司徒,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
只是眼下局势复杂,需多方试探,方能寻得破局之法。”
貂蝉心中了然,垂眸道:“义父是想让女儿去试探刘备?”
王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孩子,果然聪慧,一点就透。“正是。”
他沉声道,“世家处世,向来需多方下手,不可孤注一掷。
董卓虽强,却也并非无懈可击;刘备虽弱,却潜力无穷。
你且去见他一面,探探他的口风,看他对董卓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何态度;
观他的野心,是只想谋得一官半职,还是胸怀天下;
测他的心性,是仁义君子,还是伪善之徒。”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郑重:“你是为父最信任的人,
此事关乎家族安危,亦关乎朝堂局势,切记行事谨慎,不可暴露目的。
你只需以司徒府义女的身份,与他见上一面,聊一聊琴棋书画,聊一聊天下大势,
旁敲侧击,看清他的真面目便可。”
貂蝉抬起头,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女儿明白。义父放心,女儿定当不负所托,谨慎行事,探清刘备的虚实。”
她知道,自己自被收为义女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她的命运早已与司徒府、与王允紧紧捆绑在一起。
守住处子之身,学好琴棋书画,习得权谋人心,皆是为了此刻——为家族效力,为义父分忧,
哪怕卷入这波诡云谲的纷争,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她也不能退缩。
王允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微微动容,却也只是点了点头:“好。三日后,为父会设宴,邀请刘备及其兄弟前来司徒府赴宴,
到时候,你便以琴侍宴,趁机与他接触。
记住,言多必失,点到即止,切莫操之过急。”
“女儿谨记义父教诲。”
貂蝉再次行礼,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三日后,司徒府内张灯结彩,却不张扬,透着世家宴席特有的雅致与庄重。
王允身着朝服,满面笑容地站在府门前迎客,不多时,便见三人从王允别院,策马而来。
三人翻身下马,刘备上前一步,对着王允拱手行礼,语气谦和:“涿郡刘备,见过司徒大人。
蒙大人相邀,刘备不胜荣幸。”
王允连忙上前扶起,笑容和煦:“玄德公客气了。
玄德公破黄巾、斩张梁,威震天下,乃是朝廷的功臣,
老夫久仰大名,今日能再次邀得玄德公前来,乃是老夫的荣幸。快请进!”
说着,便引着三人步入府中,穿过庭院,来到设宴的“聚贤堂”。
堂内早已摆好宴席,桌椅整齐,酒菜齐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与菜香。
众人入座后,王允举杯,笑道:“今日老夫略备薄宴,宴请玄德公及其二位,
一来是为玄德公接风洗尘,
二来是敬佩玄德公平定黄巾之乱的功绩,愿与玄德公共饮此杯!”
刘备连忙举杯回应,语气谦逊:“大人过奖了。
备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平定黄巾,乃是朝廷之功,百姓之福,备不敢居功。
今日蒙大人厚爱,备先干为敬!”
说罢,便一饮而尽。简雍、典韦也随之举杯,一饮而尽,神色豪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允看向堂下候着的貂蝉,缓缓开口:“玄德公乃是风雅之人,
今日宴席,岂能无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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