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木屋外的草叶上时。
顾晏辰已经背着竹篓钻进了树林。
他的脚印在湿漉漉的沙地上踩出深浅不一的坑。
赤裸的胳膊上划了几道细小的血痕——是被灌木丛刮的。
却丝毫没影响他的脚步。
昨天林晓星只喝了小半碗鱼汤就放下了木勺。
说没胃口，他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她苍白的脸和露着的锁骨上那点可怜的起伏。
岛上食物本就单调，她刚生产完。
怎么能没胃口？
他记得上次巡逻时，在林子深处见过一种红玛瑙似的野果。
熟透了会散出淡淡的甜香，当时还摘了两颗给林晓星尝。
她说“酸甜得正好”。
顾晏辰在灌木丛里钻了半个多小时。
终于找到那丛野果树，熟透的果子像挂在枝头的小灯笼。
他小心翼翼地摘了满满一竹篓，生怕碰坏了果皮。
回去的路上，他特意绕到溪边。
用干净的软布把每个果子都擦得锃亮。
赤裸的胳膊泡在溪水里，被晨风吹得泛起鸡皮疙瘩。
他却浑然不觉。
“看我带什么回来了。”他钻进木屋时。
林晓星正靠在草堆上给老三喂奶。
阳光透过她微敞的领口，在锁骨窝里投下小小的光斑。
三个小家伙喝完奶，此刻正并排躺着。
老大在啃自己的小拳头，老二在蹬腿。
老三最安分，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顾晏辰把竹篓放在地上，献宝似的举起一颗野果。
“还记得这个吗？你说好吃的那个。”
他找了块干净的石板，把野果倒出来。
拿起最红的几颗，用石臼轻轻捣成泥。
动作温柔得像在处理什么稀世珍宝。
“这是‘妈妈专属补给’。”他端着石板凑到林晓星面前。
眼里的光比野果还亮：“比给孩子们的好十倍。
谁让你是咱们家的‘开国功臣’，必须特殊对待。”
林晓星看着石板上紫红色的果泥。
酸甜的香气扑面而来，胃口果然被勾了起来。
她张开嘴，顾晏辰立刻用干净的木勺舀了一点送过去。
眼神紧张得像在等她宣判。
“嗯，好吃。”她含着果泥笑，舌尖尝到熟悉的酸甜。
“比上次吃的更甜了。”
“那是，我特意挑的熟透的。”顾晏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赤裸的胳膊肌肉随着动作轻轻绷紧：“知道你爱吃甜的。
专挑太阳晒得最多的那棵树摘的。”
他一勺勺喂着，见她吃了小半碗。
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再多吃点，不够我再去摘。”
“够了，”林晓星按住他的手，指腹划过他手背上的细小划痕。
“你胳膊都被刮破了。”
“小伤，不碍事。”顾晏辰赶紧把手背到身后。
像是怕她心疼：“以前在岛上追野猪，比这深的口子都有。
过两天就好了。”他顿了顿，又把石板往她面前推了推。
“再吃一口，就一口。”
林晓星被他这副“哄孩子”的样子逗笑。
又吃了一勺，突然看向茅草堆上的三个小家伙：“那我要是吃不完。
能分给他们吗？”
顾晏辰立刻摇头，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你的就是你的。
在我这儿，你永远排第一，他们三个……排第二。
哦不，并列第三。”他怕自己说漏嘴，赶紧补充。
“老大不能欺负老二老三，老二也不能抢老三的，必须平等。”
“那你排第几？”林晓星故意逗他。
“我？”顾晏辰挠了挠头，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排最后，负责保护你们四个。”他说着，突然想起什么。
从竹篓里挑了三颗最小的野果，用石臼轻轻压出点汁水。
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沾了点，凑到老大嘴边。
老大立刻伸出舌头舔了舔，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顾晏辰看得心都化了，又给老二老三也喂了点。
嘴里还念叨：“这是‘家属福利’，不算抢妈妈的‘专属补给’。”
林晓星靠在草堆上，看着他笨拙地给孩子们喂果泥——
他得先按住老大乱挥的手，再提防老二啃他的手指。
最后还得哄着老三别因为吃太慢而哭。
赤裸的胳膊忙得团团转，肌肉线条却始终带着温柔的弧度。
阳光越升越高，把木屋里照得暖洋洋的。
顾晏辰喂完孩子们，又拿起石板。
把剩下的果泥一口口喂给林晓星，像是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仪式。
果泥的酸甜混着他指尖的温度，在舌尖化开。
暖得人心里发颤。
“等出去了，”他突然说，眼神里满是憧憬。
“我给你买最大的果盘，草莓、蓝莓、车厘子……
你爱吃的都给你摆上，让你吃个够。
孩子们只能看着，等他们长到能吃辅食了，再给他们买。”
“哪有你这样当爸爸的。”林晓星笑着捏了捏他的胳膊。
“到时候他们肯定闹。”
“闹也不行，”顾晏辰说得一本正经。
“你是妈妈，你最大。他们要是敢闹，我就给他们讲‘荒岛往事’。
告诉他们当年是谁把最后一口野果留给妈妈的。”
茅草堆上的三个小家伙像是听懂了。
老大突然“咿呀”一声，老二蹬了蹬腿。
老三则把小脸埋进了软椰叶里，像是在抗议爸爸的“偏心”。
顾晏辰看着她们的小动作，突然低笑起来。
笑声里的温柔像潮水般漫开来。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都改不了这“偏心”了。
在他心里，林晓星永远是最重要的——
是那个在荒岛上与他并肩的人，是那个为他生下三个孩子的人。
是他愿意用所有去守护的人。
木屋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
和野果淡淡的甜香，林晓星靠在顾晏辰怀里。
感受着他赤裸胸膛的温度，突然觉得。
这简陋的木屋，这酸甜的野果，这三个吵吵闹闹的小家伙。
就是她能想到的，最圆满的生活。
而那份只属于她的“独家补给”。
藏着的不仅仅是野果的酸甜，更是一个男人最笨拙也最深沉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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