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与剧痛中沉浮,仿佛被投入了宇宙诞生前的奇点,所有的感知、时间、空间都失去了意义。只有眉心的“法则源核”依旧散发着微弱而坚定的温暖,如同暴风雨中最后的灯塔,维系着林寒存在的最根本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一种脚踏实地的触感,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失重感和错位感,将林寒从深沉的黑暗边缘拉扯了回来。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即便见识过“摇篮”内部光怪陆离的他,也不由得怔住了。
这里并非实体的土地,也非纯粹的虚空。他正站在一片仿佛由无数面破碎镜子拼接而成的、不断微微起伏的“地面”上。每一面“镜子”中都倒映着不同的景象——有些是星陨阁鼎盛时期,流光溢彩的星辰殿宇;有些是“噬界阴影”肆虐,万物崩坏的末日场景;有些甚至是他记忆中黑风崖的思过洞,或是青岚宗外门的演武场……这些景象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地流动、变幻,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观看一场场无声的电影。
抬头望去,没有天空,只有更加混乱、更加破碎的镜像穹顶,倒映着更多光怪陆离、彼此矛盾的时空片段。一些地方,空间本身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和褶皱,仿佛被无形之手揉捏过的纸张;另一些地方,则漂浮着静止的、仿佛被冻结在时光中的星骸碎片或建筑残骸。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万籁俱寂却又充满杂音的矛盾感。寂静是因为这里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杂音则是无数细微的、来自不同时空片段的背景噪音、能量波动乃至意识残响,混合在一起形成的,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低语。
这里就是“玄玑”所说的……维度残响区?
林寒立刻明白了此地的本质。这里并非稳定的空间,而是“摇篮”乃至更广阔宇宙中,因各种原因(大战、实验失败、高维干涉等)而产生的时空疤痕或信息沉淀区。不同时间、不同空间、甚至不同可能性的“回声”或“碎片”,在此地交织、沉淀,形成了这片光怪陆离、逻辑混乱的绝地。
危险与机遇并存。
危险在于,这里的时空结构极不稳定,可能一步踏出,就落入某个时间流速异常的区域,或者被卷入某个早已湮灭的战斗余波中。更别提那些无处不在、可能侵蚀心智的混乱信息杂音。
机遇在于,这些时空碎片中,可能蕴含着早已失传的星陨阁知识、未被阴影污染的资源、乃至窥探某些历史真相的机会!
他首先检查自身状态。伤势比预想的还要严重,与“玄玑”的规则对抗以及最后的维度穿梭,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力量和心神,星辰道体多处受损,神魂黯淡,唯有眉心的“法则源核”依旧稳定,并缓缓散发出温和的秩序之力,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身心。
“必须尽快恢复……”林寒强撑着盘膝坐下,试图引动周天能量。然而,他立刻发现,这里的“能量”极其古怪。它们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如同破碎镜面中的景象一样,呈现出区块化和属性冲突的特征。
可能在这一小片区域,能量温和纯净,适合吸收;而隔着一道无形的界限,旁边的能量就变得狂暴混乱,充满了阴影污染或是某种未知的法则毒素。甚至同一区域的能量属性,也会随着那些破碎镜像的变幻而悄然改变!
在这里修炼,如同在雷区中寻找食物,需要无比的小心与精确的感知。
林寒不得不将维度视觉提升到极限,配合“法则源核”对能量的本质洞察,小心翼翼地甄别、引导着那些相对安全纯净的能量碎片,如同拼图般,一点点纳入体内,修复着千疮百孔的道体与神魂。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但他别无选择。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线性意义。可能他感觉只过了一瞬,外界已沧海桑田;也可能他感觉修炼了许久,回头却发现那片纯净能量区才刚刚飘过。
就在他专注于疗伤,心神逐渐沉静之时——
不远处,一面倒映着某个古老星空战场景象的“镜面”,突然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紧接着,一个身影,猛地从那镜面中跌了出来,重重地摔落在破碎的“地面”上!
那是一个身着残破星袍的人影!
林寒心中猛地一惊,瞬间警惕到了极点!是星陨阁的幸存者?还是某种未知的陷阱?他立刻收敛所有气息,能量伪装自然激发,身形如同融化般隐入身后一块倒映着废墟景象的镜面阴影之中,维度视觉则死死锁定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
那人挣扎着想要站起,却似乎伤势极重,踉跄了几下,又半跪下去,发出痛苦的喘息。他(从身形判断)的星袍比林寒之前见过的遗影更加古老和华丽,但也破损得更严重,沾满了暗红色的、仿佛永远不会干涸的污迹。他的气息极其微弱且紊乱,但林寒能清晰地感知到,其能量本质,与星陨阁同源,而且……更加纯粹,更加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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