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纯白灯光,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浑身都使不上劲。
星落泉的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缓缓上浮,第一个感觉,就是头晕。
像是被人灌了一整瓶烈酒,又把脑袋塞进滚筒洗衣机里转了半个小时,天旋地转,恶心欲呕。
她呻吟了一声,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队友们那一张张写满了复杂情绪的脸。
凯撒靠在墙边,石静和莫凌溪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而陆竹葵,就坐在她的床边。
大家都沉默不语,气氛压抑
那个总是叽叽喳喳的女孩,此刻脸上只有一片沉静的阴霾。
“……我,怎么了?”
星落泉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别动。”陆竹葵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你的腹部被贯穿,冲击力震伤了你的第三腰椎,脊椎神经束也受到了部分损伤。”
她像是在背诵一份事不关己的医疗报告。
“为了进行修复,医疗机器人给你注射了大剂量的神经麻醉剂,你现在感觉头晕是正常现象。”
她顿了顿,补充道:“已经痊愈了,泉姐……姐。”
咬着嘴唇,陆竹葵方才下意识地还是把这个称呼说了出来。
贯穿伤……脊椎……
星落泉的脑子因为麻醉而有些迟钝,但那场战斗最后的记忆,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石静和莫凌溪接连淘汰的宣告,那片穿腹而过的水滴,以及陆竹葵撕心裂肺的吼声……
她的心脏猛地一抽,那股疼痛,远比腹部的伤口更让她难以忍受。
她没有关心自己的伤势,而是转过头,用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对陆竹葵说:
“对不起。”
陆竹葵愣了愣,收回了按着她肩膀的手。
“我不该……不该不听指挥。”
星落泉的目光从陆竹葵身上移开,不敢与她对视,“我不该上头……是我……是我害了大家。”
她深吸一口气。
“我们……被扣了多少分?”
陆竹葵沉默了。
她默默地为星落泉拉了拉被角,避开了她的视线。
“分数的事不重要。”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待会儿,等你麻药劲缓过去了,我们在战术室开个复盘会议。”
说完,她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
在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唉,不对,咱们哪有积分用战术室……”
手环上,那个鲜红的“-8”字样,像一道烙印,灼烧着每个人的眼睛。
因为星落泉在医疗舱里躺了一上午,他们错过了后续所有的团体擂台赛,一分未得。
而上午那场惨败的投降惩罚,让小队总积分定格在了-40点。
平摊下来,就是每个人负八分。
这意味着,从此刻起,直到他们重新获得积分为止,摇篮里的一切付费设施都与他们无关。
无奈之下,陆竹葵只能硬着头皮,请求自己的哥哥陆沧溟,允许他们在助教专属的休息区角落,借用一小块地方开会。
中午,在一众助教或审视、或好奇、或怜悯的目光中,五个少年少女,如同被围观的珍稀动物,在休息区的角落里,围着一张小小的茶几开始了他们的复盘会议。
不远处的沈清弦,正端着一杯咖啡,平静地看着他们,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
因为不能使用训练室,他们甚至连调出自己那场比赛录像的权限都没有。
陆竹葵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最终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压过了周围所有的杂音。
“在开始前,我先定一个规矩。”
她抬起头,目光依次扫过每一位队友的脸。
“这次复盘,我们只说失误,不追究责任。”
“谁都不要站出来说‘是我的错’。”
星落泉的嘴唇动了动,低下了头。
“既然是团体赛,输了,就是我们五个都有问题。”
陆竹葵的声音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沉重,“揽责是最低效的自我感动,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都听明白了吗?”
看到无人反驳,她点了点头。
“好,那我先说问题最小的,阿静和小莫。”
陆竹葵看向了在一旁坐立难安的石静和莫凌溪,“听指挥,发挥了自己最大的作用,被淘汰,也只是实力不如别人罢了,你们已经做到了最好。”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基础的战术设计,其实没有问题,利用我的源流作为陷阱,优先削减对方的战斗员,这个核心思路是通顺的,也确实取得了效果。”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星落泉的身上,眼神复杂。
“错就错在,我忘了……人心才是战场上最大的变量。”
“我预判了任亘泩的战术,预判了她的目标选择。”
陆竹葵的声音很轻,“她走的每一步,几乎都在我的计算之内,我是有信心的,在最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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