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
月隐星稀,乌云密布,仿佛要将整片天穹都压下来。
京城以东三十里,运河“一线天”河段。
此处两岸是陡峭的悬崖,河道收窄,水流湍急,是天然的险地,亦是绝佳的伏击之所。
夜风如鬼哭狼嚎般刮过,吹得岸边芦苇荡沙沙作响,如同无数鬼影在摇曳。
叶冰裳一身黑色劲装,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潜伏在及人高的芦苇荡深处。她的手,始终紧紧握着腰间的刀柄,目光锐利如鹰,死死地盯着漆黑的河面。
在她身后,五十名神捕司的银牌精锐,人人身着软甲,手持劲弩,悄无声息地分布在两岸,与黑暗融为一体。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肃杀的气氛。
一名副统领悄然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统领,都这个时辰了,会不会是……世子爷他弄错了?”
“等。”
叶冰裳只吐出一个字。
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蓝慕云那张惊恐的脸,和三皇子府种种可疑的迹象,在她脑海中不断交织。
她不知道今夜等来的会是什么。是一场虚惊?还是一个足以颠覆朝堂的惊天阴谋?
又或者……是她那个深不可测的丈夫,为她精心准备的又一个舞台?
无论如何,箭在弦上,她已别无选择。
“来了!”
了望哨传来极低的声音。
远处河道上,几点昏黄的灯火摇摇曳曳,由远及近。正是奇珍阁的船队。船只行驶得异常缓慢,仿佛载着千钧重物,又像是在刻意等待着什么。
就在船队驶入“一线天”最狭窄的河段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十道带着倒钩的绳索,从两岸悬崖上激射而出,精准地钉入了船队的甲板和船舷。
紧接着,上百名黑衣蒙面人,如同暗夜里的猿猴,顺着绳索飞速滑下,瞬间落满了船头。
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手中钢刀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芒,根本不是寻常河匪,分明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
“杀!”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首领,身形魁梧,声音嘶哑,只下了一个字。
船上的“护卫”们(由钟叔手下假扮)立刻“惊慌失措”地迎了上去,兵器碰撞声和惨叫声瞬间划破了夜的宁静。
然而,这场“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黑衣人们刀法狠辣,招招致命,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船上的“抵抗”便被彻底肃清。
“王统领,都解决了!”一名黑衣人向首领禀报。
那王统领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脚踹开一个还在呻吟的“护卫”,大步走向船舱,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贪婪和兴奋。
“殿下有令,东西搬走,人……全部沉河!”他冷酷地下令。
“是!”
黑衣人们立刻开始撬动船舱里那些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箱子。
就在此时,芦苇荡中的叶冰裳,眸光陡然一寒。
“放!”
一声清喝,如同惊雷炸响。
“咻咻咻咻——!”
刹那间,万箭齐发!
数十支早已上弦的劲弩,从两岸的芦苇荡中同时射出,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瞬间笼罩了整个船队!
“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连成一片,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河谷。
正在搬运箱子的黑衣人们猝不及防,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般,纷纷中箭倒地。
“有埋伏!戒备!”
王统领脸色剧变,他挥刀格开一支射向他面门的弩箭,怒声咆哮。
然而,已经晚了。
“神捕司办案,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叶冰裳带着数十名捕快,如同猛虎下山,从芦苇荡中杀出,几个纵跃便登上了主船。
一场真正的激战爆发了。
神捕司的捕快们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结成战阵,步步为营。而那些黑衣人虽然悍不畏死,但在被偷袭折损大半人手后,早已乱了阵脚,被杀得节节败退。
王统领眼见大势已去,心中又惊又怒。他怎么也想不通,如此机密的行动,神捕司怎么会提前在此设伏?
他双目赤红,知道今日无法善了,竟提刀朝着叶冰裳直扑而来,企图擒贼先擒王。
“找死!”
叶冰裳冷哼一声,不退反进,手中长刀出鞘,带起一道凄美的银光。
“铛!”
双刀相交,火星四溅。
王统领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被震裂,长刀险些脱手。
他心中大骇,还没来得及变招,叶冰裳的刀锋已经如影随形,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随着主帅被擒,剩余的黑衣人也彻底放弃了抵抗,被尽数制服。
叶冰裳走到王统领面前,一把扯下他的蒙面巾。
火光下,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露了出来——正是三皇子赵恪麾下,京畿卫队的副统领,王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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