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潋滟,暖风和煦。
京郊的清波湖,是达官显贵们钟爱的踏青之所。湖心画舫丝竹悦耳,而在一角,一叶小舟悠然漂浮。
舟上没有歌姬,只有蓝慕云和柳含烟,相对而坐。
自“曲江文会”后,他与江南第一才女的“知音”佳话,已成京城谈资。
柳含烟看着对面的男人,心中仍有几分不真实感。他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但那双桃花眼中,往日的轻浮已被一种洗尽铅华的澄澈取代。他随意点评时政,总能一针见血。他渊博的见识与隐藏在玩世不恭下的沉重,让她一步步深陷。
她愈发坚信,自己是唯一能看透他伪装、读懂他孤寂的女人。
“侯爷,”柳含烟为他斟满酒,柔声道,“您看这湖光山色,若能远离纷扰,在此隐居,该是何等惬意。”
话语中带着试探与期盼。
蓝慕云端杯饮尽,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发出一声夹杂着自嘲的低笑。
“柳姑娘,你以为,我想留在这名利场中吗?”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有些责任,从出生起就刻在骨血里,逃不掉。”
这话再次触动了柳含烟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正想安慰,蓝慕云却话锋一转,脸上重新挂起那熟悉的笑容。
“不过,能有柳姑娘这样的知音相伴,在这泥潭里偷得半日闲,也算万幸了。”
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柳含烟脸颊一热,垂下眼帘。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哗啦!”
巨大的水响打破了湖面的平静。一道黑影从水中猛然窜出!
那是个浑身湿透的男人,面目狰狞,手中握着一柄匕首,目标明确——直取蓝慕云的心脏!
“蓝慕云!你这奸贼!还我主公命来!”刺客嘶吼着,声音尖锐怨毒。
一切发生得太快,柳含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按照剧本,这名代号“黑狼”的死士,本该用特制的、只能划开皮肉的匕首,在他的左臂上留下一道看起来恐怖、实则无碍的伤口。
然而,蓝慕云在那一瞬间,从“黑狼”那因过度入戏而扭曲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丝计划之外的疯狂。
那匕首的角度不对!刀刃闪烁的寒芒也绝非道具!
这个蠢货,竟动了真格的杀心!
这一刻,蓝慕云的大脑冷静到了极致。
他的第一个动作,并非自保,而是猛地伸手,用尽全力将身边的柳含烟狠狠推向船舱的另一侧!
“小心!”
这一推,既是演给岸上观众的“英雄救美”,更是为自己争取那零点一秒的、决定生死的反应空间。
柳含烟被他推得踉跄撞在船舷上。当她惊魂未定地抬头时,正看到那让她心脏停跳的一幕。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真实。
在推开柳含烟的瞬间,蓝慕云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极限扭转。那柄本该刺入他心脏的匕首,被他堪堪避过要害,却依旧狠狠地、深可见骨地扎进了他的左肩下方!
剧痛,瞬间炸开!
这不是演戏。这是真实的、足以致残的重创。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月白色的长衫。
“侯爷!”柳含烟的尖叫,这一次带上了真实的恐惧。
刺客“黑狼”一击得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疯狂的杀意取代,抽出匕首便要再刺!
他没有机会了。
“嗖!”
一道破空声响起。下一秒,身法轻灵的冷月如鬼魅般从画舫顶棚扑至,手中短剑精准地格开匕首,另一名护卫则从柳树上跃下,一脚踹在刺客胸口,将他踹得倒飞出去,口吐鲜血,彻底昏死。
从刺客出现,到被制服,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然而,此刻的柳含烟,却在极致的惊恐过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
太快了。护卫的出现,快得不像是救援,更像是……谢幕。
她连滚带爬地扑到蓝慕云身边,声音颤抖,想要为他捂住伤口,却被那不断涌出的鲜血骇得手足无措。
蓝慕云的脸色因失血和剧痛而惨白,额头渗出冷汗,呼吸急促。这不是装的。
但他看着扑在自己怀里,满脸泪痕的柳含烟,脸上却挤出一丝虚弱的、依旧温柔的笑容。他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为她拭去泪水。
“别哭……我没事……”
他的声音沙哑,气若游丝,“只要你没事……就好……”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击中了柳含烟的心。
但紧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名被制服的刺客身上,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这更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可……那伤口是真的,血是真的,他此刻的痛苦也是真的!
电光火石间,这位江南第一才女,瞬间想通了什么。
一场戏。一场不惜以自身重创为代价,也要演给她、演给全京城看的戏!
为什么?
为了扭转他“纨绔”的恶名?为了让她彻底倾心?
这一刻,柳含烟心中最后那点矜持与防备,彻底崩塌。但取代它的,不是被欺骗的愤怒,而是一种混杂着心疼、震撼与怜惜的复杂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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