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城,中央城区。
黑狼帮巢穴,议事大厅。
往日充满喧嚣酒气的大厅,此刻落针可闻。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血,压得人喘不过气。
数十名黑狼帮的骨干低着头,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没人敢去看上首的那个男人。
那张由整块黑铁岩雕成的座椅上,“独眼狼”狼吞虎正用他仅存的那只眼睛,审视着下方。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的敲击着,每一下,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的心头。
他没有咆哮,甚至没有说话。
但这种沉默,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恐惧。
终于,他停下了敲击。
“西区的地盘,丢了。鬼市的进项,断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现在,城里的那些贱民,都在传颂一个叫‘青叶’的名字。他们把她当神,把我们黑狼帮,当成了她脚下的泥。”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一名堂主身体一颤,硬着头皮开口:“帮主,那‘青叶’……身法太过诡异,我们……”
“我不想听借口。”
狼吞虎打断了他,独眼中终于透出一丝混杂着暴虐与烦躁的情绪。他感受到了权柄的流失,那种根基被一点点撬动的恐慌,让他这头盘踞多年的饿狼,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知道,常规的手段已经没用了。
对付这种试图建立“秩序”的疯子,用帮派火拼的方式,只会让她声望更高。
必须用一种更原始,也更决绝的手段。
他缓缓站起身,魁梧的身躯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她不是想当英雄吗?她不是喜欢救人吗?”
狼吞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扭曲的弧度,那道贯穿眼眶的刀疤随之抽动,像一条活过来的蜈蚣。
“那就让她救个够。”
“传我命令。”
“把西区那个画符的老东西,还有他那个孙子,都给我抓回来。现在,立刻!”
“把他绑在中央广场的石柱上。告诉全城的人,午时三刻,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一寸寸的剐了!”
“另外,再给那个‘青叶’,送一份请柬。”
狼吞虎的声音陡然压低,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告诉她,午时之前,她若来,我在这里,以命相搏。她若不来,那老东西的每一刀,都算在她的账上。”
“我倒要看看,当那些信奉她的贱民,亲眼看着她因怯懦而背弃自己的信徒时,她的‘规矩’,还剩下几分分量。”
大厅内,所有黑狼帮高层,都是浑身一震。
他们终于明白帮主的意思。
帮主不准备玩那些虚的了。他要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逼“青叶”站上一个无法回头的舞台。
要么,“青叶”来,被帮主以筑基期的绝对实力当众碾死,神话破灭。
要么,“青叶”不来,她所建立的“侠义”与“公道”将沦为笑柄,人心尽失。
这是一场豪赌,赌上了黑狼帮和狼吞虎自己的全部声名。
赢,则一战定乾坤。输,则万劫不复。
……
这个消息,像一场瘟疫,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传遍了恶人城的每一个角落。
当蓝慕云和叶冰裳得到消息时,符箓老者那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孙子,正跪在石室的地上,哭得几乎昏厥。
“青叶大人……郎中大哥……求求你们,救救我爷爷!他们……他们要把他……”
叶冰裳的脸色,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石室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数度。她放在桌上的那只茶杯,表面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细纹。
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杀意,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他们在,找死。”
她吐出这几个字,转身便要去拿那张青铜面具。
“等等。”
- 蓝慕云的声音响起。他按住了叶冰裳的手,脸上非但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一种棋手看到精妙棋局时的奇异光彩。
“别急,我的神捕大人。”
“你现在冲出去,就等于把自己的脖子,送到了他的刀下。”
叶冰裳猛地回头,那双眸子像是燃烧的冰,紧紧盯着他:“那个老人,是因为我才被抓!我若不去,他会死,我的名声,也会彻底烂掉!”
“我知道。”蓝慕云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我不仅知道,我还要告诉你,这,是天大的好事。”
“好事?!”叶冰裳的声音都有些变形,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然是好事。”蓝慕云将她拉到椅子上,语调却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我原本还在头疼,黑狼帮这头地头蛇,势力盘根错节,想把它连根拔起,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打一场又一场的烂仗。”
“现在,这位狼吞虎帮主,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天大的忙。”
“他亲手把所有分散的麻烦,都汇集到了一个点上。他把一场原本需要我们耗费心力去啃的骨头,变成了一场万众瞩目、可以一锤定音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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