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一中的空气随着期末考的临近,仿佛被无形地抽紧,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焦虑、墨水与参考书崭新纸张的气味。
走廊上步履匆匆,课间讨论题目的声音取代了往日的嬉笑打闹,连窗外那几株樟树都似乎被这紧张气氛感染,叶片蔫蔫地耷拉着。
高二(三)班和高三(九)班,更是重灾区中的核心区。
高三九班,楚悦的课桌几乎被《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和各种密卷淹没。她作为班长和年级第一的种子选手,压力山大,眼镜片后的黑眼圈堪比熊猫。
但更让她头疼的是她的同桌——季逸卿。
季大少爷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进入了某种……诡异的亢奋状态。
“楚大学霸!这道完形填空为什么选C?A哪里不好?它看起来那么顺眼!”
“楚悦!这个古文默写‘锲而不舍’后面到底是‘金石可镂’还是‘金石化镂’?我感觉我记忆被篡改了!”
“同桌!救我!这三角函数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啊!”
他像只巨大的、焦虑的树袋熊,恨不得挂在楚悦胳膊上汲取知识的力量。
楚悦被他吵得脑仁疼,但看着他难得认真的眼神(虽然大部分时间是绝望),还是忍着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耐心讲解。
她甚至专门给他整理了一个“季逸卿专属重点笔记”,字迹工整,重点突出,堪称保姆级教程。
林予松则安静得多。他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刷着楚悦分享的习题,偶尔遇到难题,会用笔帽轻轻戳一下后座楚悦的胳膊,得到言简意赅的提示后,便继续埋头苦干。
他的进步是沉默而坚实的。
而高二三班,气氛则有些微妙。大家也很紧张,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身影——凌晨。
这位爷依旧是雷打不动的“课堂睡神”,仿佛期末考只是凡人需要渡的劫,与她这位“上古真神”无关。偶尔醒着,也不是在复习,而是在草稿纸上画各种抽象的音符图案,或者……观察周雅婷抓耳挠腮的复习状态。
周雅婷的焦虑已经实体化了。
她面前堆着半人高的参考书,嘴里念念有词,头发被抓成了鸟窝,眼神涣散,仿佛下一秒就要走火入魔。
她时不时地就会抱着习题集,以朝圣般的姿态蹭到凌晨旁边,声音颤抖:“凌姐……这道题……我感觉它想杀了我……”
凌晨通常只会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一眼,然后吐出几个关键词,或者一句精准的吐槽: “公式背反了。”
“辅助线连错了,往左。”
“你的脑子是和参考答案私奔了吗?”
虽然毒舌,但往往一针见血,让周雅婷醍醐灌顶,感激涕零地爬回去继续战斗。
久而久之,三班同学发现,问凌晨题效率奇高(前提是能承受住她的精神打击),于是凌晨的课桌周围,偶尔也会出现小型“求点拨”现场,成了紧张复习中一道诡异的风景线。
老王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一方面欣慰于学生们知道上进(甚至知道“拜对码头”),另一方面又觉得这画面有点挑战他几十年教学生涯的认知。
他有一次忍不住对凌晨说:“凌晨同学啊,你自己也稍微看看书,巩固一下?”
凌晨从臂弯里抬起头,睡眼惺忪:“啊,好,在看。”她指的是垫在胳膊底下当枕头的那本崭新的物理书。
老王:“……”算了,当他没说。
考前最后一天放学,季逸卿像被抽走了魂似的瘫在椅子上,哀嚎:“完了完了,我感觉我脑子里现在是一团浆糊,还是过期的那种!”
楚悦收拾着书包,无奈道:“让你平时不努力。”
“我努力了!”季逸卿抗议,“我最近做梦都在背‘abandon’!”
林予松默默递给他一颗薄荷糖:“清醒一下。”
周雅婷顶着她那颗鸟窝头,眼神呆滞地飘过:“……我与数学共存亡……”
只有凌晨,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东西,打了个哈欠,仿佛明天只是要去郊游。
她甚至还有心情点评一句:“季逸卿,你现在的表情,很像一幅世界名画。”
季逸卿:“什么画?”
凌晨:“《呐喊》。”
季逸卿:“……”他决定在考前最后几个小时,单方面跟凌晨绝交。
……
期末考终于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拉开了帷幕。 考场里,只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压抑的咳嗽声、叹息声。
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凌晨所在的考场,画风却略显清奇。
她拿到卷子,粗略扫了一遍,然后……就开始转笔。
转了五分钟,才开始动笔。书写速度不快,甚至有点懒散,但几乎不停顿,仿佛答案早就印在了脑子里。
选择题几乎看一眼就勾答案,大题也是略作思索便下笔如有神,书写流畅,步骤简洁到让监考老师怀疑她是不是漏了步骤。
做完所有题目,检查?不存在的。她将卷子往桌角一推,然后……就开始百无聊赖地转笔,或者支着下巴观察窗外飞过的小鸟,最后直接趴下,开始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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