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看着她担忧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林予松是宋清安心中无法言说的痛和牵挂,八年杳无音讯,如今骤然出现,却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以这样一副面目……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这件事,无法隐瞒。
她深吸一口气,反握住宋清安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清安,我刚才……看到林予松了。”
宋清安的身体明显僵住了!脸上的血色似乎在瞬间褪去了一些,瞳孔微微收缩,握着凌晨的手也无意识地收紧。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
过了好几秒,宋清安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而轻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还好吗?”
没有追问他在哪里、在做什么、为什么出现,只是问了一句:他还好吗?
这简单的一句话里,包含了多少年深埋的牵挂、愧疚、担忧和不敢深想的恐惧。
凌晨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地疼。她看着宋清安瞬间苍白的脸和那双骤然蒙上水汽、却强撑着平静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清晰而肯定地回答:
“还好。”
她无法描述林予松那些复杂的变化和警告,也无法解释他此刻可能面临的处境。
但她能肯定的是,从外表看,林予松活得好好的,衣着体面,行动自如,没有受伤或落魄的迹象。
这大概,是目前能给予宋清安的最大的安慰。
听到这两个字,宋清安紧绷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点点,她缓缓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中汹涌的情绪。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无比清晰,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却又更加深沉的复杂心绪:
“那就好。”
那就好。
只要他还活着,还好好的,其他的……似乎都可以暂时退居其次。
她没有再追问细节,只是将额头轻轻抵在凌晨的肩上,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汲取力量,也仿佛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冲击巨大的消息。
凌晨揽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无声地给予支撑。她能感受到宋清安平静外表下汹涌的情感波动。
八年的杳无音讯,此刻突然得知对方安好,那种冲击,绝非三言两语能够平复。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暗屿市的夜晚降临,霓虹灯次第亮起,将这座陌生的城市点缀得光怪陆离,却也更加深邃难测。
林予松的出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正在悄然改变着她们此行暗屿的轨迹。前方的路,在迷雾之中,似乎又多了几分诡谲与未知。
夜色渐浓,暗屿市的灯火在窗外连成一片模糊的光海,与铅灰色的天空和海面融为一体,分不清界限。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地铺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静谧而相依。
宋清安在凌晨肩上靠了许久,久到凌晨以为她睡着了,才感觉到她轻轻动了一下,缓缓直起身。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清明,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抚平的波澜。
她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对凌晨露出一个有些疲惫却依旧温柔的笑容:“我没事了。别担心。”
她知道凌晨在担心她。八年的孤岛生涯,林予松的突然离去和杳无音讯,始终是她心底一道未曾愈合的伤口。
骤然得知他的消息,还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冲击可想而知。但她不能让自己沉浸在情绪里,她们来到这里,有更重要、也更危险的事情要做。
“跟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宋清安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带着医生询问病情的条理感,“在哪里见到他的?他……看起来具体怎么样?说了什么?”
凌晨知道,宋清安需要了解情况,以便做出判断。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将下午如何“偶遇”林予松,他的外貌气质变化,两人在咖啡馆的简短对话,以及林予松最后近乎警告的劝离和讳莫如深的态度,尽可能客观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她略去了林予松听到“别的”二字时那一瞬间剧烈的情绪波动,只说他似乎对这个词有反应但立刻否认。
宋清安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的纹理。
当听到林予松极力劝她们离开暗屿,并暗示这里“水深且浑”、“危险”时,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当听到凌晨提及“幻影”时,林予松那讳莫如深甚至冰冷的否认,她的眼神更加深邃。
“他变了。”听完凌晨的叙述,宋清安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语气里有感慨,有疼惜,也有深深的困惑,“变得……很彻底。不再是那个需要人护着、却又渴望融入人群的孩子了。”
她抬起眼,看向凌晨:“你觉得,他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
凌晨摇头,语气肯定:“绝不是巧合。他对暗屿市,至少对那片区域很熟悉。而且,他显然知道些什么,关于这里的‘危险’,甚至可能……关于‘幻影’。但他不愿意说,或者说,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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