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教授那堂《医用基础化学》课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林知微的名字,连同她那句“探索未知”和关于电子跃迁的生动比喻,迅速在基础医学系七八级新生中传开。她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来自小县城的普通女生,而成了一个带着些许神秘色彩和争议的“名人”。
走在校园里,她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有人是纯粹的好奇,有人带着善意的钦佩,也有人,如同前排那个名叫郑国涛的军便装男生和他的小圈子,投来的目光则混合着审视与隐隐的不服。宿舍里的气氛也变得更加微妙。李丽对她更热情了些,仿佛与有荣焉;赵小红几乎把她当成了偶像;苏晓曼偶尔会就一些化学问题与她简短交流,虽然语气依旧清淡,但隔阂似乎消减了些;刘慧兰看她时则多了几分敬畏。唯有孙静,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但林知微能察觉到,孙静落在她书桌、她笔记本上的目光,停留的时间比以前更长了。
这是一种无声的衡量。
大学的生活紧张而充实。课程排得满满当当,除了化学,还有高等数学、物理学、生物学导论、政治经济学,以及最让人望而生畏的、厚得像砖头一样的《人体解剖学》。大量的新知涌来,对于许多基础薄弱、甚至中断学业多年的同学来说,压力巨大。晚自习的图书馆和教室总是座无虚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拼搏气息。
林知微如鱼得水。她谨慎地控制着自己汲取知识的速度和深度,在课堂上表现出足够的认真和良好的理解力,但绝不会轻易提出超越大纲的问题。她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利用【文明传承图鉴】进行知识体系的梳理和前瞻性思考上。那些在同学看来晦涩难懂的概念和复杂的公式,在她脑中却能迅速与图鉴中更宏大、更精深的知识体系产生连接,形成立体的、网络化的认知结构。这种“降维”理解,让她学习起来事半功倍。
这天下午,是《生物学导论》的第一次实验课——植物细胞的基本结构观察。实验楼比教学楼更显陈旧,走廊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和酒精的混合气味。实验室宽敞,但设备简陋,木质实验台斑驳,上面摆放着老式的光学显微镜、载玻片、盖玻片、滴瓶和培养皿。
实验员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女人,简单讲解了显微镜的使用方法和实验步骤后,便让大家自行操作。内容是制作洋葱表皮临时装片,然后用显微镜观察细胞壁、细胞核等结构。
对林知微而言,这简单得近乎枯燥。但她依旧一丝不苟地操作着,镊子撕取内表皮的动作轻柔精准,清水滴量适中,盖玻片放得毫无气泡。她的动作流畅而稳定,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熟练感,与周围不少同学手忙脚乱、要么撕破表皮、要么产生大量气泡的状况形成鲜明对比。
她很快调好焦距,清晰的、排列整齐的植物细胞图像呈现在视野中。她按照要求,开始绘制细胞结构图。她的笔触精准,线条流畅,对细胞形态和比例的把握远超一般初学者。
“喂,林知微,你这个气泡怎么这么少?我怎么老是弄出一堆?”旁边的李丽凑过头来看,惊讶地问。
“撕取的时候动作轻一点,盖玻片一边先接触水滴,慢慢放下去。”林知微低声解释,顺手帮李丽调整了一下反光镜的角度,让她视野更亮。
坐在她斜前方的孙静,也已完成操作,正安静地绘制图谱。她的图同样工整准确,但与林知微那种带着解剖学精确度的风格不同,更偏向于生物绘图的优美。
实验课进行到一半,于怀仁教授和生物学导论的授课老师王教授一起,走进了实验室。他们是来进行例行巡视的。
两位教授缓步走在实验台之间,时而停下看看学生的操作和结果,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当走到林知微这一片时,他们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被吸引。
于教授先看了看孙静的图谱,点了点头:“不错,观察很仔细。”
王教授则俯身,凑到林知微的显微镜前看了一眼,又拿起她绘制的细胞图,仔细端详起来。图上不仅清晰地画出了细胞壁、细胞核、液泡,甚至用细密的点表示了细胞质的大致分布,还在图注旁边,用极小的字标注了一句:“部分细胞可见核仁,推测与细胞活性有关。”
“哦?”王教授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你还观察到了核仁?为什么做这个推测?”
林知微放下笔,站起身恭敬地回答:“王教授,我只是注意到并非所有细胞核内都有这个更深的点,联想到之前阅读的参考资料中提到,核仁与核糖体RNA的合成有关,是蛋白质合成活跃的标志。可能我选取的表皮部位,细胞活性存在差异。”
她的话再次让旁边的同学暗自咋舌。这已经超出了课本的要求。
王教授和于教授交换了一个眼神。于教授看向林知微,目光深沉:“参考资料?你看的是什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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