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司少司使的衙署,位于镇魔殿东侧的一座独立院落。比起中央大殿的宏伟森严,这里显得稍小,但依旧气派,有正堂、签押房、卷宗库、会客室以及护卫值班的耳房。
林轩在引路司吏的带领下走进衙署正堂。堂内陈设古朴,一尘不染,显然在他到来之前已经过仔细打扫。然而,这份整洁之下,却透着一股冰冷的疏离感。
衙署内原有的属官、文书、护卫等人员,约二十余人,早已接到通知,此刻正分列两侧,垂首恭迎。
“卑职等,参见少司使大人!”众人齐声行礼,声音整齐划一,挑不出任何毛病。
林轩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人。他们大多低眉顺眼,神态恭敬,但眼神深处却藏着各种情绪:有好奇,有敬畏,有漠然,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与……轻慢。
站在文官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位留着山羊胡、面容精瘦的中年男子,他是少司使衙署的主簿,姓吴。负责协助处理文书、档案和日常事务。
站在护卫队伍最前面的,则是一位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的壮年汉子,他是衙署的护卫队长,姓郑。负责衙署安全及听候差遣。
这两人,可以说是林轩在镇魔司最直接的副手。
“都起来吧。”林轩走到主位坐下,语气平和,“本官初来乍到,日后司内事务,还需诸位鼎力相助。”
“卑职等定当尽心竭力,辅佐大人!”吴主簿上前一步,躬身应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笑容。
林轩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直接开始了解衙署的日常运作和当前负责的事务。
“吴主簿,将近期司内重要的公文、案卷,以及本衙署正在经手的差事,整理一份概要,稍后送来。”
“郑队长,衙署护卫轮值、人员名册、装备情况,也一并报上。”
“是,大人!”两人齐声应道,态度无可挑剔。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林轩便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阳奉阴违”。
吴主簿送来的公文概要,内容琐碎,避重就轻,多是些日常往来文书和陈年旧案的记录,对于镇魔司当前正在侦办的要案、涉及各方势力的敏感信息,要么语焉不详,要么直接略过。当林轩追问某些细节时,吴主簿便以“卷宗在曹佥事处”、“此事由某千户负责,卑职不甚清楚”等理由推脱。
郑队长报上来的名册和装备清单,看似齐全,但当林轩提出要检视护卫操练、或者询问某些特定人员的背景时,郑队长便面露难色,表示需要时间协调,或者以“此乃惯例,不便更改”为由婉拒。
衙署内的其他吏员和护卫,表面上对林轩恭敬有加,令行禁止,但做事却缺乏主动性,仿佛一个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林轩能感觉到,他们真正的指令来源,并非自己这个新任的少司使。
他甚至发现,自己衙署内的一些谈话内容,很快就会以各种形式流传出去,显然内部眼线众多。
这一日,林轩想调阅一份十七年前与镇魔司相关的旧档案(并非直接指向血案,而是一个相关的边角案件)。吴主簿领命而去,过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回来,一脸为难地说道:“大人,实在抱歉,档案库的刘管事说,那份档案年代久远,存放位置不明,需要时间查找,请您稍候几日。”
林轩看着吴主簿那看似诚恳实则敷衍的表情,心中冷笑。他知道,这是曹雄等人给他的下马威,是要让他明白,在这镇魔司,没有他们的配合,他这位少司使寸步难行。
“无妨,那就等几日。”林轩面上不动声色,淡淡说道。
他并未发作,因为他知道,此刻发作,除了暴露自己的急切和无力之外,毫无益处。他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需要找到这个看似铁板一块的体系中的突破口。
司内众生相,阳奉阴违。
林轩如同置身于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举步维艰。但他并不急躁,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静静地观察着,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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