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生”的林轩,如同潜入深海的幽灵,彻底消失在了杭州官场的视野之中。潘佑安在得到钱惟亮“林轩已伏诛”的确切回报后,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连日来的焦虑与紧张一扫而空。他大摆宴席,与心腹们弹冠相庆,认为心头大患已除,江南依旧是他们的天下。对城外的妖患,也只是象征性地增派了些许人手,做做样子,重心重新放回了如何利用漕运和盐政攫取更大利益之上。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双更加冷静、更加锐利的眼睛,正在暗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林轩五人并未远离落魂谷。凭借戊土潜踪符开辟的临时地穴虽然狭小,却足够隐蔽。林轩亲自为那名受伤的旧部驱除了蚀灵弩的余毒,又以自身精纯的文脉真元助其疗伤。得益于林轩的救治和携带的灵药,这名旧部的伤势稳定下来,并开始快速恢复。
在此期间,林轩并未闲着。他利用这难得的“隐身”时间,仔细梳理了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陆明远提供的官场内部信息、莫北川侦查到的幽冥铁流向、盐税账目的巨大漏洞、以及落魂谷这处确凿的邪恶仪式地点。
“潘佑安等人以为我死了,必然松懈。这是我们搜集铁证的最佳时机!”林轩目光灼灼,对莫北川等人说道,“我们需要两线出击。一,深入落魂谷,拿到仪式核心的确凿证据;二,通过陆明远,拿到潘佑安等人贪腐的直接罪证!”
计划定下,立刻行动。
针对落魂谷,林轩不再试图从正面突破那强大的幻阵。他带着伤势已无大碍的几人,绕到落魂谷侧后方一处更为险峻的悬崖。这里并非阵法重点防护区域,但地势极其陡峭,几乎无处落脚,寻常修士根本无法攀爬。
但这难不倒林轩。他并指如笔,以文脉真元凌空勾勒,一个个闪烁着微光的金色文字如同拥有生命般飞出,贴合在湿滑的岩壁上,形成一个个暂时的落脚点——“虚室生白,步履青云”!这是他对道家典籍中轻身法门的理解与运用。
凭借这神奇的“文气阶梯”,五人如同壁虎游墙,悄无声息地攀上了悬崖,从一处阵法相对薄弱的缝隙,成功潜入了落魂谷内部。
谷内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谷地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三丈、由无数惨白兽骨和漆黑幽冥铁搭建而成的诡异祭坛。祭坛呈三头六臂的魔神状,与之前在苏府禁地发现的雕像形制相似,但规模大了何止十倍!祭坛周围,插着九面缠绕着浓郁黑气的幡旗,正是它们在不断抽取地脉灵力和周围生灵的生机,转化为阴邪死气,并通过某种玄奥的仪式,将这些邪气扩散出去,催化妖兽异变,污染灵植。
祭坛下方,挖掘着数个巨大的血池,池中浸泡着各种妖兽乃至……人类的残骸!浓烈的血腥味和怨气几乎凝成实质,让人作呕。数十名身着黑袍、看不清面容的教徒,正围绕着祭坛跪拜诵念,声音低沉而狂热。可以看到,还有新的幽冥铁原石被运送到祭坛旁,由主持仪式的黑袍祭司将其镶嵌到祭坛的特定位置,增强其威力。
“果然如此!以幽冥铁为基,血祭生灵,布此邪阵,催化妖患!”莫北川咬牙切齿,眼中喷薄着怒火。
林轩面色冰寒,他迅速取出一枚特制的“留影石”,将谷内祭坛的全貌、黑袍教徒的活动、幽冥铁的镶嵌过程、以及那浓郁到化不开的邪气,清晰地记录了下来。同时,他小心地收集了一些祭坛边缘的土壤样本(蕴含高浓度邪气)、以及一片从幡旗上悄然割下的、带着符文的布角。这些都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他们没有惊动谷内的教徒,获取足够证据后,便循原路悄然退出,再次隐匿起来。
另一边,在林轩“死讯”传出后,陆明远一度如坠冰窟,心灰意冷。但很快,他就收到了林轩通过莫北川留下的隐秘渠道传递来的消息——“佯死惑敌,暗查继续,望陆兄稳住,搜集潘罪证。”
陆明远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对林轩的敬佩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同时也重新燃起了斗志。他利用潘佑安等人放松警惕的机会,凭借其通判的职务之便,以及暗中联络的几位尚有良知的低阶官吏,开始了更加大胆的调查。
他设法拿到了潘佑安几个心腹师爷经手的、未及销毁的几封密信草稿,上面隐约提到了与“登州来客”的利益分配;他拿到了漕帮实际控制人送给潘佑安的一名宠妾的、价值连城的东海珍珠账册副本;他甚至通过一名在转运使司仓库任职的小吏,拿到了几本记录着真实盐税收入、与上报朝廷的账目截然不同的“暗账”!
这些证据,虽然零散,但一旦串联起来,足以勾勒出潘佑安等人贪赃枉法、勾结邪魔、欺君罔明的清晰罪证!
暗查继续,掌握铁证。
林轩在暗处,如同最耐心的猎人,一步步收紧着套向敌人脖颈的绳索。无论是落魂谷邪祭的影像实物,还是潘佑安贪腐的密信暗账,都已成为他手中足以定鼎乾坤的利器。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发出雷霆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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