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皇的“平衡术”如同在沸油中倒入一瓢冷水,暂时压下了朝堂上的公开争吵,但并未平息案情的后续波澜,其影响才刚刚开始显现。
林轩深知夏皇的用意,也明白自己手中关于七皇子和国师的证据确实还差那最关键的“临门一脚”。他并未因夏皇的“各打五十大板”而气馁,反而更加专注于落实夏皇的裁决,并继续深挖线索。
他首先雷厉风行地执行了对崔呈秀、高登科等涉案考生的处理。这些昔日风光无限的权贵子弟被革去功名,锒铛入狱,其家族也因“教子无方”受到严厉申饬和罚俸,可谓颜面扫地,元气大伤。太傅崔琰和兵部尚书高俅称病不出,其在朝中的影响力受到沉重打击。这无疑是对七皇子派系势力的一次精准削弱。
同时,林轩加紧了对乌鸦道人的搜捕。然而,南郊那座庄园在莫北川带人赶到时,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匆忙撤离的痕迹。显然,朝堂对峙之后,对手已经警觉,提前将这条关键的“线”转移或隐藏了起来。这让林轩更加确信乌鸦道人的重要性,也意识到对手的反应速度和隐藏能力极强。
尽管未能擒获乌鸦道人,但科场舞弊案本身,随着涉案考生的下狱和春闱重考诏书的颁布,在官方层面上算是暂时告一段落。然而,此案造成的深远影响,却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涟漪不断扩散。
最大的影响,在于士林与寒门。
林轩在公堂之上揭露的“移花接木夺灵阵”,其歹毒原理通过各种渠道传遍天下,引起了所有读书人的极大震惊与愤慨。这种窃取文思、毁人道基的手段,触及了士子们最根本的利益和尊严。一时间,声讨舞弊、要求严惩幕后黑手的呼声在各地书院、文会中高涨。
而夏皇果断废除本次科举结果、宣布三个月后重考的决定,则极大地安抚了天下士子,尤其是那些才华横溢却因舞弊而落第的寒门学子。他们看到了朝廷维护科举公正的决心,重新燃起了希望。这份希望,在很大程度上,被他们寄托在了不畏权贵、一查到底的林轩身上。
其次,是对朝堂格局的潜在冲击。
七皇子夏弘府被罚俸禁足,虽然处罚不重,但却是他首次在与林轩的正面冲突中受到明确的惩戒,其“贤明”形象受损,势力也因崔家、高家的暂时蛰伏而有所收缩。国师皇甫嵩被责令闭门思过并解释资金问题,这同样是前所未有之事,表明夏皇对其并非毫无保留的信任。
反之,林轩的声望和权威则藉由此案进一步提升。他不仅在民间拥有“文安侯”、“青天”的美誉,在士林中也获得了巨大的声望,在朝堂上,他展现出的胆识和能力,也让更多中立甚至原本倾向其他皇子的官员开始重新审视他的能量。
案件虽结,影响深远。
科场舞弊案如同一场政治地震,虽然表面上的震动已经平息,但其对士林人心、朝堂力量对比造成的深层次改变,才刚刚开始发酵。林轩与七皇子、国师之间的矛盾,也因此案而更加公开化、尖锐化,双方的下一次交锋,必将更加激烈。
科场舞弊案的尘埃初步落定,其最深远的影响,莫过于在天下寒门学子心中点燃了一把火,而高举这把火炬的,正是林轩。
以往,寒门子弟寒窗苦读,最大的愿望便是通过科举鱼跃龙门,改变自身和家族的命运。然而,他们往往需要面对权贵子弟在资源、人脉上的巨大优势,以及潜在的、不公的竞争环境。此次舞弊案,将这种不公以最赤裸、最诡异的方式暴露在阳光下,一度让无数寒门学子感到绝望。
是林轩,以雷霆之势,揭露黑幕,破除邪阵,顶着巨大的压力,将那些窃取他们成果的权贵子弟拉下马,更是推动了科举重考,给了他们一个弥足珍贵的、相对公平的机会!
一时间,林轩之名,在各大书院、在偏远乡塾,被无数寒门学子频频提及,充满了感激与敬仰。
在稷下学宫,一些出身寒微的学子自发聚集,他们不再仅仅讨论经义文章,更开始研读林轩公开发表的某些关于“文以载道”、“浩然正气”的论述,将其视为一种精神指引。他们将林轩不畏权贵、为民请命的行为,看作是儒家“士不可不弘毅”精神的当代最佳诠释。
在江南,那些曾被舞弊案波及、如今得以参加重考的学子们,更是对林轩感恩戴德。他们相约,若能高中,必以林侯爷为榜样,做一个清廉正直、心系百姓的好官。陆明远来信中也提到,江南士林风气为之一新,以往那种攀附权贵、追求奢靡的风气有所收敛,埋头苦读、砥砺品行的学子明显增多。
甚至有一些激进的年轻学子,私下里将林轩尊称为“寒门之盾”、“士林脊梁”,将他视作对抗权贵垄断、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一面旗帜。他们渴望追随林轩的脚步,不仅在科场上争取功名,更希望在未来的仕途中,能像他那样,勇于任事,匡扶正道。
这种自发的、发自内心的拥戴,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却又庞大的力量。它不像军队那样纪律严明,也不像官职那样权力分明,但它却代表着民心所向,代表着社会的清议和未来官员的潜在倾向。
这股力量,自然也传到了林轩的耳中。他对此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并未因此而飘飘然。他深知,这既是荣誉,更是沉甸甸的责任。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期待着他。他未来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加谨慎,更加符合他当初立下的“求一个明白”、守护社稷苍生的初衷。
他通过各种渠道,告诫那些年轻的学子,当以学业为重,以修身为本,将来无论身居何位,皆应心怀天下,忠君爱民,而非简单地效仿或依附于某个人。
然而,无论林轩如何低调,他在寒门学子乃至许多中下层官员心中的旗帜地位,已然确立。这股庞大的潜在支持力量,成为了他未来在波谲云诡的朝堂斗争中,一份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本。
寒门学子,视林轩为旗帜。
这面旗帜,凝聚的是对公平正义的渴望,是对王朝未来的期望。它的存在,让林轩在面对来自顶层的压力时,脚下拥有了一片更为坚实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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