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派系操控的舆论机器日夜不休,污蔑诋毁之言如同瘟疫般在玉京的大街小巷蔓延。尽管联盟一方竭力辩驳,但在国师掌控的庞大舆论渠道面前,那些澄清的声音犹如投入狂涛的石子,仅能激起些许涟漪便迅速被吞没。林轩深知,权力斗争若失了民心根基,便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纵使在朝堂之上凭借三皇子之势暂时抗衡,终究难以持久。当前的困局,必须破局而出,不能一味防守,须得主动出击,引导民意。
然而,国师与魔神的牵连、封印之秘,干系太大,一旦贸然全盘托出,非但不能取信于民,反而可能引发举国恐慌,更会打草惊蛇,让潜伏的敌人警觉。必须寻一个巧妙的法子,既揭露部分真相,引起警惕,又将民众的视线从对他个人的攻讦,转移到真正迫在眉睫的威胁之上。
几番深思熟虑,林轩与三皇子、祭酒大人密议至深夜,最终定下一个大胆而险峻的策略——借稷下学宫这块清誉之地,行一场直面万民的公开讲学。
数日后,学宫正式放出消息:由学宫牵头,于广场举办面向全城百姓的公开讲学,主讲人并非德高望重的祭酒或任何一位大儒,而是刚刚在年终大比夺魁、正处于风口浪尖的镇魔司司使——林轩!
此讯一出,玉京城彻底轰动。支持者为之振奋,怀疑者心生好奇,看热闹者更是蜂拥而至。讲学当日,晨曦微露,学宫广场已是人头攒动,待到日上三竿,偌大的广场被挤得水泄不通,四周的街巷屋顶也站满了人,万千道目光,混杂着期待、审视、怀疑与狂热,尽数聚焦于广场中央那座临时搭建的高台。
辰时正,林轩现身。他未着镇魔司官服,亦未穿象征功名的儒巾襕衫,仅一身素白儒衫,纤尘不染,墨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衬得他面容清俊,身姿挺拔。他步履从容地踏上高台,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那喧嚣的声浪竟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渐渐平息下来。一种无形的压力与期待,弥漫在空气之中。
林轩并未如众人预想那般,开场便为自己辩白,甚至未提半句朝堂争斗。他清朗的声音透过文气的加持,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开场讲的,竟是“魔”。
他从上古传说、稗官野史、地方志异入手,引经据典,娓娓道来。那些典籍中冰冷的记载,在他富有感染力的叙述下,化作一幕幕栩栩如生的惨剧:村落一夜之间生机尽绝,只余干枯尸骸;繁华城镇被魔气侵蚀,百姓心智扭曲,自相残杀;妖魔血祭生灵,呼风唤雨,赤地千里……他将历史上妖魔祸乱人间的恐怖景象,细致入微地描绘出来,强调它们并非志怪小说中的精怪,而是以生灵精气、血肉、甚至恐惧为食,视人类为蝼蚁饵食的邪恶存在。台下百姓听得屏息凝神,仿佛能闻到那虚幻描述中的血腥气,感受到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铺垫已足,林轩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提高,目光如电,直指现实:
“诸位乡亲父老!”他声若金石,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弦上,“近日京城内外,乃至全国各地,牲畜离奇干枯、边境村民莫名失踪、码头力工骤然暴毙、前朝古墓异变频生……此等怪事,想必大家已有耳闻,坊间传言纷纷,或归于天灾,或疑为人祸!”
他刻意停顿,让台下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逐渐放大,让那份积压已久的不安与疑惑充分发酵。待众人的好奇心与恐惧感被吊至顶点,他才沉声开口,字字千钧:
“今日,林某便在此告诉大家,这些,并非天灾,亦非寻常人祸!”他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力量,“此乃魔踪再现!是潜伏在暗处、沉睡已久的邪魔,正在苏醒,正在试探,正在将它们的魔爪,悄无声息地伸向我大夏的黎民百姓!”
“轰!”台下瞬间炸开,哗然之声直冲云霄。尽管早有种种猜测流言,但由林轩这位北境英雄、皇帝亲封的镇魔司司使,在稷下学宫这等庄严之地亲口证实,其冲击力远超任何街谈巷议,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迷雾。
林轩抬手虚压,强大的气场让骚动的人群渐渐重新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只见他取出了几份早已准备好的卷宗副本——这些是来自各地镇魔司分司的机密文件,经过处理,隐去了具体地点和过于血腥的细节,但保留了关键信息。
他将其内容示于众人(或由一旁协助的学宫弟子向特定方向展示),指出不同事件中发现的共同特征:现场残留的、带有腐蚀性的诡异气息(魔气)、未曾记载于任何典籍的邪恶符号、以及受害者那绝非寻常猛兽或人力所能造成的凄惨死状。
“诸位请看!”林轩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撼人心,“此等行径,岂是人类所为?此等邪恶,所求者又岂是金银财帛?”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全场,“它们要的,是我们的性命!是我们的血肉魂魄!是我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这片家园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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