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足感。愉悦感。还有种扭曲的、近乎神圣的使命感——它在执行“净化”,在完成“升华”。
它抬头看高台。金瞳少年也在看它,微笑点头,像赞许。
然后蚀骨影的视线转向广场另一侧。那里有一小群人,在往地下车库入口跑。为首的是个穿军装的男人,手持步枪,边跑边回头射击——子弹打在阴影上,没用。
军装男人身后,有个女人搀着老人。女人抬头瞬间,林九看清了她的脸。
苏洛雪。
年轻几岁,更瘦,脸上有血污,但确实是苏洛雪。
她回头看了一眼高台,眼神里不是恐惧,是愤怒。纯粹的、燃烧的愤怒。然后她转身,扶着老人冲进地下车库入口。
蚀骨影想追,但金瞳少年抬手制止了。
他说了句话。口型很清楚:
“留种。”
***
画面炸碎。
林九猛地睁开眼,大口吸气,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他还在公路上,跪着,阿箐的手按在他额头,水晶蓝光已经黯淡到快灭了。
剧痛退了,但没完全消失,变成隐隐的、遍布全身的酸痛。他低头看手背,血管的黑色褪了一些,但还在,像纹身刻在皮肤下面。
“你看到了什么?”阿箐问,声音很轻。
林九张了张嘴,嗓子哑得发不出声。他咳嗽两声,阿箐递过水壶。他灌了几口,冷水刺激喉咙,总算能说话。
“广场……屠杀。”他喘着气,“人民广场。有个金眼睛的人,在指挥影魅杀人。他抓了九个人,关在笼子里。”
阿箐的手抖了一下。
“还有……”林九顿了顿,“苏洛雪。我认识她,她在基地。当时她也在广场,逃进了地下车库。”
阿箐沉默了几秒,收回手,水晶的光完全灭了。她把它握在掌心,低头看着地面。
“那是灾变第一天。”她说,“血月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广场……是第一个大型‘影祭’现场。我爷爷后来查到的资料说,那天死在广场上的人,超过两万。”
林九撑着想站起来,腿软,又坐回去。他靠着路边一辆废弃汽车的轮胎,慢慢调整呼吸。体内的黑色能量安分了些,但还在,像休眠的火山。
“那个金眼睛的人是谁?”他问。
阿箐摇头:“不知道。但爷爷说过,能直接控制影魅的,只有‘影祭司’。可祭司应该不止一个……按古籍记载,至少有九个,对应九鼎九州的方位。”
九个祭司。林九想起刚才记忆碎片里,高台上的九个笼子。
“他们要九个活人献祭?”
“可能。”阿箐说,“也可能……需要九个‘特殊’的人。比如你这样的无心者,或者我这样的……”她指了指自己金色的眼睛。
林九低头看自己掌心。那个印记还在,三个孔洞的简化人脸,在血月红光里微微发亮。他握紧拳头,印记被遮住,但发烫的感觉还在。
“我刚才吞噬蚀骨影的时候……”他慢慢说,“感觉自己能控制它体内的能量。虽然很难,但能做到。如果我多吞几只——”
“你会死。”阿箐打断他,语气很肯定,“你血管变黑,是因为影墟能量在侵蚀你的身体。你毕竟是人类,不是影魅。吞噬太多,你会被同化,变成……不知道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补充:“而且你会承受它们的记忆。每一次吞噬,都会把死者的痛苦、恐惧、还有它们的‘认知’塞进你脑子里。你刚才只吞了一只,就痛成这样。如果多吞几只,你的意识会崩掉的。”
林九没说话。他知道阿箐说得对。刚才那种痛,再来一次他都不确定能不能扛住。
但他也没别的选择。
远处传来动静。不是影魅的滑行声,是脚步声——很多,杂乱,朝这边来。林九和阿箐同时警觉,躲到汽车残骸后面。
从公路另一头,走来一群人。
不是影魅,是人类。大概二十几个,男女老少都有,穿着破烂,脸上脏兮兮的。他们拖着简易板车,车上堆着杂物:铁皮桶、旧衣服、几袋看起来像粮食的东西。
幸存者。而且看起来……是长期在野外生存的那种,不是基地出来的。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光头,脸上有道疤,从左眉骨划到右嘴角,把鼻子都扯歪了。他手里拎着根钢管,边走边警惕地扫视四周。
他们从林九和阿箐藏身的汽车前十米处经过,没发现他们。但林九“感觉”到,这群人里……有不对劲的情绪波动。
不是影魅那种饥饿。是更复杂的:警惕、猜疑、还有种隐隐的……恶意?
阿箐的手轻轻碰了碰他手臂,用眼神示意:别出声。
光头男人突然停下脚步。
他转头,看向林九他们藏身的汽车。血月红光下,他的眼睛眯起来,像发现了什么。
“出来。”他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铁。
林九握紧军刺。
光头男人举起钢管,指向汽车:“我知道你们在那儿。出来谈谈,或者我请你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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