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吞噬了宫墙的轮廓。
沈砚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靠近老猫巷的临时指挥点，一处可以俯瞰附近几条街巷的废弃阁楼。
影七亲自在此坐镇，见到沈砚，立刻低声禀报：
“少主，那两人滑得很，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几处早先布置的掩护，甩掉了第一波追踪。但我们的人启用了备用的嗅探，目前大致锁定了他们逃窜的方向，是往城南永丰仓旧址那片荒地去。已经加派人手合围，天亮前应有消息。”
“永丰仓……”沈砚皱眉。
那是前朝留下的巨大旧粮仓，早已废弃，地下甬道和空仓房众多，地形复杂，确实是藏匿的好地方。
“告诉弟兄们，宁可跟丢，也不要贸然深入，避免中伏。确定大致范围即可，重点是找到他们的老巢，不是现在抓人。”
“明白。”影七点头，转身去传令。
沈砚站在阁楼破窗前，望着远处黑暗中模糊的屋脊轮廓。
疤脸刺客的出现，证实了吴先生对玉佩线索的紧张，也暴露了他们可能在城南有据点。
但眼下，另一边显然更急迫——铃阁。
他必须立刻回府，等候殿下从上阳宫带回的消息，并准备夜探铃阁的人手。
公主府，书房。
梁清凰回来的比预计稍晚。
她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流云立刻奉上温茶。
“陛下应允了。”梁清凰接过茶盏，语气平淡，
“以整理前朝散佚舆图、查勘宫中老旧建筑隐患为由，给了口谕。你持本宫令牌，可便宜行事。但旨意只限今夜，天明前必须撤出。”
“是。”沈砚并不意外梁钰会答应。
那位年轻的皇帝，如今在皇姐面前，早已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人手选好了？”梁清凰问。
“选了五个人，加上臣，共六人。皆是潜行、机关、探查的好手，绝对可靠。”沈砚答道，
“已让他们在府内待命，随时可以出发。”
梁清凰点点头，从袖中取出那卷素绢秘图，在书案上铺开。
“铃阁位置偏僻，结构复杂。此图或许能指引一二。你记住就可，原图不能带进去。”
沈砚上前，借着明亮的烛光，仔细记忆图上每一处细节。
那迷宫般的线条，中心的扭曲狼头，角落的铃阁标记，以及那些古怪的符号。
“此去，有三要。”梁清凰看着他，声音沉肃，
“一要快，速查速决；二要隐，不可惊动宫中巡卫；三要活，若遇阻，尽量生擒，带回讯问。”
“臣，谨记。”
“去吧。”梁清凰挥挥手，“本宫等你们消息。”
沈砚郑重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流云为他准备好必要的工具和药物，低声嘱咐：“一切小心。”
子时三刻，皇宫西侧偏门。
沈砚一行六人，皆着黑色夜行衣，面覆黑巾，如同六道融入夜色的影子。
凭借梁清凰的令牌和皇帝口谕，他们顺利通过了这处守卫相对松懈的侧门，进入了西苑范围。
西苑林木幽深，宫殿稀疏，越往里走越是荒凉。
按照记忆中的地图和秘图上的方位指引，他们避开偶尔巡逻的太监队伍，在参天古木和残垣断壁间无声穿行。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草木气息和久无人居的寂寥。
远处宫灯的光芒到这里已变得微弱，只有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前方一座孤立三层小楼的轮廓——铃阁。
铃阁外观破败，瓦片残缺，窗棂朽坏，在夜风中发出轻微的、如同呜咽的声响。
周围静得出奇，连虫鸣都听不到。
沈砚打了个手势，队伍散开，两人警戒外围，两人探查一楼，他与另一名最擅长机关的高手，悄无声息地贴近阁楼正门。
门并未上锁，虚掩着，仿佛在邀请，又像在嘲讽。
沈砚轻轻推开一条缝，一股更浓郁的尘土和霉味扑面而来。
里面一片漆黑。
他侧身闪入，同伴紧随其后。两人皆已适应黑暗，借着从破窗漏进的微弱月光，能大致看清一层是个空旷的厅堂，堆放着一些破烂的家具和杂物，积尘厚厚。
秘图上，标记的红点并不在一楼。沈砚目光扫向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
楼梯老旧，踩上去必然会发出声响。
他对同伴做了个留守楼下，注意动静的手势，自己则提气轻身，如同狸猫般，沿着楼梯边缘最坚固的部分，一步步向上摸去。
二楼比一楼更加凌乱，像是曾经的书库，倾倒的书架，散落一地的腐朽书册和卷轴。同样没有红点标记。
只剩下三楼。
沈砚的心跳微微加快。他再次检查了袖中的暗器和腰间的软剑，沿着同样破旧的楼梯，向三楼探去。
三楼的空间似乎小一些。
当他踏上最后一阶楼梯，看清三楼景象时，瞳孔骤然收缩！
三楼并非想象中的堆满杂物或空无一物。相反，这里被人为地清理过一部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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