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宴设在澄碧水榭。
此处三面临水,仅一条九曲回廊与岸边相连,景致清幽,也便于控制。
夜色初降,水榭四周已悄然布下天罗地网。
暗凰卫精锐或隐于假山树丛,或潜于水中,沈砚更是亲自守在通往水榭的唯一回廊入口阴影处,如同一尊杀神,目光如鹰隼,锁定着每一个方向。
梁清凰一身常服,并未刻意装扮,只绾了简单的发髻,斜倚在主位软榻上,手边是一杯清茶,神色平淡,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寻常消遣。
柳公子被引入水榭时,明显有些紧张。
他穿着一身簇新的月白长衫,衬得面容越发俊秀,怀抱那管紫竹箫,脚步轻缓。
他先是依礼叩拜,声音清越:“草民柳文轩,叩见长公主殿下。”
“起吧。”梁清凰抬手,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很随意,
“听闻你箫艺不凡,今日便奏一曲来听。”
“是,草民献丑了。”
柳文轩起身,走到水榭中央早已备好的蒲团坐下,深吸一口气,将紫竹箫凑到唇边。
箫声起,初时清越悠扬,如月下流泉,林间清风,技艺确实精湛,旋律也颇为动听。
水榭内侍立的几名侍女都不由露出欣赏之色。
梁清凰静静听着,指尖在茶杯边缘无意识地轻划。
沈砚在廊下阴影中,全身肌肉紧绷,耳力发挥到极致,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响。箫声灌入耳中,他虽懂音律,但只觉得那声音钻进脑子,让他有些莫名的烦躁。
他死死盯着柳文轩的手指和那管箫,尤其注意着箫尾那块据说有些松动的玉石。
一曲将半,箫声渐转幽咽,如泣如诉,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哀婉。
夜风掠过水面,带来湿冷的寒意。
柳文轩吹奏到一个极高的、几乎尖锐的音符时,他按在箫孔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用力一错!
与此同时,他握着箫身的左手拇指,极快地在箫尾那块玉石上一按、一旋!
“咔哒”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声响,被淹没在尖锐的箫音和风声中。
但一直全神贯注的沈砚却捕捉到了!他瞳孔骤缩,厉喝一声:
“护驾!”
话音未落,只见那紫竹箫尾端,玉石弹开,三枚细如牛毛、在昏暗光线下几乎看不见的乌黑短针,呈品字形,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直取软榻上的梁清凰!
速度快得惊人!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水榭内的侍女吓得失声惊叫。暗处的暗凰卫飞扑而出。
梁清凰却仿佛早有预料,在沈砚厉喝出声的瞬间,她身体已微微后仰,同时手腕一翻,手中的青瓷茶杯带着剩余的半杯茶水,被她以一种巧妙到极致的手法掷出!
“叮叮叮!”三声几乎连成一声的脆响。
茶杯在空中与三枚毒针精准相撞,毒针被磕飞,其中一枚擦着茶杯边缘斜飞出去,钉入旁边的朱漆柱子,入木三分,针尾泛着幽蓝的光。
茶杯则受力碎裂,瓷片和茶水四溅。
几乎在茶杯脱手的同一刻,梁清凰另一只手已按在腰间——那里缠着她的软剑凤翎。
但有人比她更快!
沈砚在喝出护驾的同时,身形已如鬼魅般从廊下,而是直扑柳文轩!
柳文轩见一击不中,脸色惨白,眼中却闪过一丝疯狂,竟不逃不退,反而将箫身一转,似乎还想激发第二次机关,或者干脆将箫作为兵器。
他快,沈砚更快!
寒光一闪,沈砚甚至没有拔剑,只是并指如刀,灌注内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劈在柳文轩握着箫的右手腕上!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柳文轩惨叫一声,紫竹箫脱手飞出。
沈砚另一只手如铁钳般扼住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重重掼在水榭坚硬的地面上!
“噗!”柳文轩喷出一口鲜血,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从毒针射出,到柳文轩被制服,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水榭内外,暗凰卫已完全控制场面,刀剑出鞘,寒光凛冽。
梁清凰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溅到衣袖上的几点水渍,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底凝着一层寒冰。
她走到被沈砚死死按在地上的柳文轩面前,垂眸看着他因窒息和痛苦而扭曲的脸。
“谁派你来的?”她问,声音不高,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柳文轩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神涣散,却透着一股死志,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
沈砚手上加力,柳文轩眼球凸出,眼看就要断气。
“留活口。”梁清凰淡淡道。
沈砚指力稍松,柳文轩剧烈咳嗽起来。
“搜身,查那管箫,还有他所有衣物、住所,一寸都不要放过。”梁清凰命令流云,然后看向沈砚,
“把他带下去,交给刑堂。本宫要他知道的所有东西,但不准他死。”
“是!”沈砚应道,拎起瘫软如泥的柳文轩,像拎一只死狗。
梁清凰走到柱子边,看着那枚深深嵌入、泛着蓝光的毒针。“见血封喉的蓝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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