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揣在怀里,沉甸甸的。
回到大车店,秦风把门闩插上,这才把怀里那沓票子全掏出来,摆在炕席上。赵铁柱和王援朝眼睛都直了——十五张大团结,还有一堆五块的、两块的一块的和毛票,铺了小半铺炕。
“我的娘嘞……”赵铁柱咽了口唾沫,“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王援朝还算镇定,但推眼镜的手有点抖:“风哥,这钱……咋整?”
“该咋整咋整。”秦风蹲在炕沿边,开始分钱。他数出三十张大团结,这是三百块,单独放一边。又数出五十块,递给王援朝:“援朝,这是你那份。”
王援朝愣住了:“风哥,这……”
“拿着。”秦风不由分说塞他手里,“这一趟,你联系人、跑腿、谈判,功劳不小。按咱们之前说的,该分。”
接着他又数出五十块,递给赵铁柱:“柱子,你的。”
赵铁柱手像烫着似的往回缩:“风哥,我、我就跟着跑跑腿,哪值这么多……”
“叫你拿你就拿。”秦风拉过他的手,把钱拍他手心,“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娶媳妇,盖房子,哪样不要钱?”
赵铁柱攥着那五十块钱,眼圈有点红。他长这么大,自己手里从没攥过超过十块钱。家里穷,爹娘有病,弟弟妹妹还小,他是老大,挣的工分全交家里。这五十块……够家里吃半年的细粮了。
秦风把剩下的钱收起来,大概还有一百五十多块。加上之前卖皮子攒的,他手里现在有将近二百块现金——这还不算留给家里的那部分。
“风哥,你盖房子,钱够吗?”王援朝把钱小心地揣进内衣口袋,问道。
“差不多了。”秦风心里有数,“砖瓦木料,我打听过行情。红砖一分二一块,青瓦一分五,松木椽子一根三块,柁梁得十块往上。先盖三间正房,带东西厢房的院子慢慢来。”
赵铁柱掰着手指头算:“那得多少砖啊……”
“一间房少说得五千块砖。”秦风说,“三间房,一万五千块砖,光砖钱就得一百八十块。加上瓦、木料、水泥、白灰、玻璃……得三百多。”
王援朝皱眉:“那咱们这钱还不够。”
“先买砖瓦和木料。”秦风早就盘算好了,“水泥、白灰这些,等砖墙垒起来再买。玻璃最后上。钱不够,咱们再进山挣。”
刘老四在外头敲门:“小风,吃饭了没?店家熬了苞米碴子粥。”
三人这才觉出饿来。中午就吃了俩包子,这会儿天都擦黑了。跟着刘老四去前屋,胖掌柜的果然熬了一大锅苞米碴子粥,咸菜疙瘩管够。一人喝了两大碗,身上暖和了。
晚上睡觉前,秦风跟刘老四商量:“刘叔,明儿个我们得在县城买点东西,还得麻烦您帮着找找车。”
“买啥?”刘老四问。
“砖瓦木料,盖房子用。”
刘老四咂咂嘴:“盖房子可是大事。砖瓦厂在城西,木材公司在城东。你这点货……得雇个马车队。”
“您有认识的人不?”
“有倒是有。”刘老四想了想,“我有个表侄,在运输队赶大车。不过现在公家的车不好雇,得开介绍信,还得给队里交钱。”
秦风掏出一盒“大生产”,递给刘老四一根:“刘叔,您帮着牵个线。该给的钱我给,不让人白忙活。”
刘老四接过烟:“行,明儿个一早我带你去找他。”
第二天天刚亮,刘老四就领着秦风去了县城运输队。那地方在城北,一个大院,里头停着十几辆马车,还有两辆带篷的卡车——那可是稀罕物。
刘老四的表侄叫刘建军,三十来岁,黑脸膛,说话瓮声瓮气的。听说是要往山里拉砖瓦,直摇头:“叔,不是我不帮忙。往靠山屯那路你也知道,坑坑洼洼的,拉重货费车费马。再说现在队里管得严,私活不好接。”
秦风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悄悄塞刘建军手里:“刘哥,帮帮忙。家里房子漏得不行了,爹娘年纪大,受不住。”
刘建军捏着钱,犹豫了。五块钱,顶他三天工钱。
“这么着吧。”他终于松口,“我找三辆车,连我四辆。一辆车拉三千砖,四辆车拉一万二。瓦和木料另算。车脚钱一辆车十块,四十块。砖瓦厂和木材公司那边,得你自己去联系,开票。”
“成。”秦风点头,“刘哥,今儿个能去不?”
“我得跟队长请假。”刘建军说,“你们先去买东西,下午一点,在砖瓦厂门口集合。”
谈妥了,秦风心里踏实一半。他回到大车店,叫上赵铁柱和王援朝,直奔砖瓦厂。
砖瓦厂在城西,老远就能看见两个大烟囱冒着黑烟。厂门口排着队,都是来买砖的。有公社来拉砖盖学校的,有生产队盖仓库的,也有个人盖房子的,不多。
秦风排了半个钟头队,才轮到窗口。里头坐着个戴套袖的女会计,头也不抬:“介绍信。”
秦风把介绍信递过去——那是王援朝找公社同学开的,写的是“靠山屯社员秦风因房屋年久失修,需购买建筑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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