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溪的生活像是被悄悄拧动了某个开关。
课间操时,她会下意识地往队伍末尾瞟——(3)班的队伍总在那个位置。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寻找那抹熟悉的红色运动服,一旦捕捉到,心跳就会像被鼓槌轻轻敲了一下,咚地荡开一圈涟漪。
她没再主动遇到过江熠。操场依旧是那个喧闹的操场,红色跑道上总有身影在飞奔,但她知道,那个叫江熠的男生,奔跑时手臂摆动的幅度比别人大些,冲过终点线时会习惯性地往教学楼方向看一眼。这些细碎的观察,像藏在口袋里的糖,只有自己知道有多甜。
周三下午的自习课,教室里有些闷。林溪抱着数学练习册和那本《飞鸟集》,决定去图书馆待着。图书馆在教学楼的另一侧,临着一片小竹林,总是安静的,空气里浮动着旧书和草木混合的清凉气息。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靠窗的老位置——一张临着落地窗的橡木桌,窗外就是那片竹林,阳光好的时候,会有光斑透过竹叶落在书页上,慢慢移动,像会呼吸的标点。
刚把书摊开,身后就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图书馆里的脚步声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林溪却莫名觉得这声音有点不一样,下意识地回过头。
是江熠。
他没穿运动服,换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领口洗得有些微松,配着浅灰色的运动裤,头发也不像训练时那样湿漉漉的,而是柔软地搭在额前,少了几分赛场的锐气,多了些干净的少年气。
江熠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她,脚步顿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就弯起了嘴角,还是那个带着小梨涡的笑。“好巧。”
“嗯,好巧。”林溪的声音比上次在小径上更轻,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发烫,连忙转回头,假装去翻练习册,指尖却在封面上无意识地划着。
江熠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轻轻把书包放在地上,拿出一本厚厚的物理习题册和一支黑色水笔。他放东西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打破这份安静,只有书页翻动时发出“沙沙”的轻响,和窗外竹叶摩擦的声音融在一起。
林溪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对面瞟。江熠做题时很专注,眉头微微蹙着,鼻梁挺直,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偶尔眨一下眼,阴影就会轻轻颤动,像停着只小憩的蝶。
她忽然想起他写在笔记本上的句子——“风是我的伙伴”。原来安静下来的他,身上也带着种和风有关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林溪感觉自己的草稿纸都快被笔尖戳破了,一道数学题却还是没理出思路。她懊恼地叹了口气,刚想抬头活动下脖子,就对上了江熠看过来的目光。
他的眼神里带着点笑意,像是看穿了她的走神。林溪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像被阳光晒透的苹果,慌忙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又快又响,连带着耳朵都嗡嗡作响。
“这道题很难吗?”江熠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空气里的尘埃,“我刚才好像看到你算了很久。”
林溪愣了愣,才发现自己盯着的那道题,草稿纸上已经画了好几个辅助线,却都走了岔路。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辅助线不太好画。”
江熠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习题册往旁边挪了挪,露出摊开的页面。林溪探头一看,他正好也在做这一章节的练习,其中一道题和她卡壳的这道,几乎是同类型的。
“你看这里,”他拿起笔,在自己的草稿纸上画了条线,“从这个顶点引垂线,把它分成两个直角三角形,是不是就清楚多了?”
他的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声音低沉而清晰,一步步地拆解着题目里的难点。林溪听得很认真,刚才混沌的思路像是被这道垂线劈开了迷雾,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的声音很好听,和念诗时的调子不同,带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
“……就是这样。”江熠讲完,抬起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像在等老师打分的学生。
林溪恍然大悟,连忙在自己的草稿纸上画下辅助线,顺着他的思路往下算,果然顺畅了很多。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由衷地说:“谢谢你,江熠,你讲得好清楚。”
“能帮到你就好。”江熠笑了起来,梨涡又露了出来,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物理更差,上次还多亏了你。”
林溪想起上次在图书馆帮他讲物理题的事,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互相帮助嘛。”
空气里忽然多了种微妙的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林溪低头看着自己算出来的答案,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江熠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书包里拿出那个深蓝色的笔记本——就是上次掉在地上的那个。他翻开其中一页,小心翼翼地撕下来,递到林溪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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