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的尾巴拖过八月末,梧桐叶开始在枝头酝酿浅黄。林溪背着新书包站在学校门口时,被一阵熟悉的自行车铃声唤回神——江熠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车筐里插着束向日葵,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像个小太阳。
“开学快乐。”他停在她面前,把向日葵递过来,车把上还挂着两个肉包,热气透过塑料袋往外冒,“刚买的,你爱吃的酱肉味。”
林溪接过花,向日葵的清香混着肉包的热气扑在脸上,暖得让人想眯起眼睛。“你的脚踝好了?”她戳了戳他的小腿,校服裤下的肌肉结实得像块小石头。
“早好了,”江熠拍了拍车后座,“上来吧,带你去看个东西。”
自行车穿过喧闹的操场,梧桐叶在头顶沙沙作响,落下的碎光在江熠的校服上跳着舞。他把车停在公告栏前,指着最上面的红榜:“看,我们俩都进前十了。”
红纸上的名字挨得很近,林溪的名字旁边就是江熠,像两粒并排的星子。她忽然想起期末考后他说“最后一道题也空着”,眼眶有点热——原来他是怕她难过,故意撒了谎。
“数学老师说你进步很大,”江熠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他还问我,是不是给你补习了。”
“那你怎么说?”林溪挑眉。
“我说,”他凑近她,声音压得低低的,“是爱情的力量。”
公告栏前路过的同学发出一阵哄笑,林溪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去捂他的嘴,却被他抓住手腕往教学楼上跑。梧桐叶被两人的笑声震得簌簌落,像场温柔的雨。
高二的教室搬到了三楼,靠窗的位置刚好能看见操场的跑道。江熠把林溪的书包放在靠窗的座位上,自己则在她旁边坐下,从抽屉里掏出个蓝色的文件夹:“给你的。”
里面是厚厚的一叠错题本,字迹是江熠的,却用红笔标着密密麻麻的注解,有些地方还画了小小的笑脸:“这些都是你上次错的题型,我问老师要了标准答案,你看看能不能看懂。”
林溪翻到最后一页,发现夹着张照片——是海边日出时拍的,她迎着光笑,江熠站在她身后,眼里的光比朝阳还亮。照片背面写着行小字:“我的未来里,一直有你。”
“上课了。”林溪把文件夹塞进抽屉,心跳得像揣了只小兔子。
班主任走进教室时,手里拿着张座位表,扫了眼江熠和林溪,忽然笑了:“看来大家暑假都没偷懒,江熠同学不仅成绩进步了,还学会帮同学补习了嘛。”
全班同学的目光“唰”地投过来,江熠却坦然地回视,甚至还朝林溪眨了眨眼,像只偷到糖的狐狸。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讲的是《诗经》。老师读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时,林溪的指尖忽然被轻轻碰了一下——是江熠的手,他的指尖在她手心里画着圈,引得她痒痒地想笑。
她转头瞪他,却看见他摊开的笔记本上写着新的句子:
“梧桐叶落在课本上时
你的指尖碰了碰我的
像两只蝴蝶
在《诗经》里
停在了同一片叶上”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悄悄在他手心里回握了一下。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撒了把金粉,暖得让人不想松开。
午休时,两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吃午饭。江熠从饭盒里夹出个鸡腿放进林溪碗里,自己则啃着青菜:“我妈说,多吃点肉才能长个子。”
“你比我高好多了。”林溪把鸡腿推回去。
“那也要吃,”他坚持把鸡腿塞给她,“等你长到我肩膀高,我就可以把下巴搁在你头顶了。”
看台上的风带着点热,吹得林溪的辫子轻轻晃。她忽然想起去年秋天,他也是这样坐在看台上,看她抱着书本从跑道旁走过;想起冬天飘雪时,他把围巾摘下来围在她脖子上;想起春天的接力赛,他攥着接力棒朝她跑来的样子。原来所有的相遇,都是早有预谋的伏笔。
“周末去看电影吧?”江熠忽然说,“就看你上次说的那个爱情片。”
“好啊。”林溪点点头,咬了口鸡腿,肉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是种让人安心的甜。
夕阳把操场染成橘红色时,江熠骑着自行车送林溪回家。梧桐叶落在车筐里的向日葵上,像给小太阳戴了顶帽子。
“明天见。”林溪站在楼下,手里还捧着那束向日葵。
“明天见。”江熠看着她,眼里的笑意藏不住,“记得看错题本,我会抽查的。”
林溪笑着朝他挥挥手,看着自行车的影子消失在梧桐巷口,才转身往家走。向日葵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像这个开学季的温柔注脚。
她知道,高二的生活会比高一更忙碌,会有做不完的习题,会有考不完的试。但只要身边有这个像向日葵一样的少年,有他写的诗,有他掌心的温度,再难的路,好像也能笑着走下去。
就像此刻落在地上的梧桐叶,虽然离开了枝头,却找到了新的归宿——和另一片叶,紧紧挨在一起,等着被时光酿成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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