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阳光带着点懒洋洋的暖,林溪站在高中校门口,看着门卫大叔慢悠悠地扫着台阶上的鞭炮碎屑。身后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江熠骑着那辆半旧的车停在她面前,车筐里放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面装着满满一罐糖炒栗子。
“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他跳下车,把玻璃罐往她怀里塞,掌心的温度透过罐子传过来,烫得她指尖发麻。
林溪剥开一颗栗子,金黄的果肉冒着热气,甜香混着阳光的味道,在舌尖漫开。“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上次视频你说梦话,”江熠挠挠头,耳尖有点红,“嘟囔着‘栗子要带壳炒才香’,我记着呢。”
两人并肩往校园里走,脚下的石板路被晒得暖暖的。操场边的玉兰树还光秃秃的,枝桠伸向湛蓝的天空,林溪却在最粗的那根枝桠上,发现了几个鼓鼓的芽苞,裹着层褐色的鳞片,像藏着春天的秘密。
“你看,”她伸手去够,指尖还差一点,“要发芽了。”
江熠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让她踩着自己的脚背。“够到了吗?”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带着点呼吸的热气,像羽毛轻轻搔过。
林溪指尖碰到芽苞,硬硬的,却能感觉到里面流动的生机。“摸到了,”她笑着下来,“比去年的花苞大些。”
“那是因为今年有我陪着它长。”江熠的玩笑里藏着认真,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去年玉兰花开的样子,旁边写着“等明年,带溪溪来看新芽”。
林溪的心跳轻轻颤了颤,原来有些承诺,他比她记得更牢。
教学楼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窗户的呜咽声。他们走到高三(二)班的门口,门锁着,林溪趴在窗台上往里看——后墙的倒计时牌已经被取下,留下一块浅色的印记,她的座位上摆着盆小小的多肉,是新同学养的,叶片胖乎乎的,像个小元宝。
“还记得吗?”江熠指着她座位旁边的位置,“你总把橡皮落在我桌上,我现在还能摸到抽屉里的橡皮印。”
“那你还总偷拿我的草稿纸画小人。”林溪转身时,撞进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栗子香,“上次整理旧物,发现你画的我,歪得像个土豆。”
江熠的笑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他忽然拉起她的手,往天台跑。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亮起,昏黄的光落在彼此交握的手上,像撒了把金沙。
天台上的风比楼下大些,吹得林溪的围巾轻轻晃。江熠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是个相框,里面嵌着张照片——高三那年玉兰花开时,他偷偷拍的她,她正站在树下捡花瓣,阳光落在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这张洗出来了?”林溪接过相框,指尖拂过玻璃表面,“我还以为你早删了。”
“怎么会删,”他把相框往她手里推了推,“这是我手机壁纸,看了快一年了。”他忽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其实那天拍了很多张,有你皱眉的样子,有你踮脚够花瓣的样子,还有……你偷偷看我的样子。”
林溪的眼眶忽然有点热,风里好像又飘来了玉兰的清香,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她想起那个埋在草稿纸里的夏天,想起倒计时牌上跳动的数字,想起他藏在错题本里的笑脸,原来所有的心动,都不是突然降临,是像这玉兰的新芽,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生长,等春风一吹,便忍不住探出头来。
“对了,”江熠忽然松开她,从背包里掏出个信封,和当年那封画着小太阳的一模一样,“这个给你。”
林溪接过信封,指尖触到里面厚厚的纸页,像藏着一整个春天。“又写了什么?”
“秘密。”他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等回到学校再拆,不然……不然我会不好意思。”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天台上的风裹着他们的笑声,飘向远处的玉兰树。林溪把相框和信封抱在怀里,忽然觉得,这个寒假像颗剥开的栗子,甜得恰到好处,连风里都藏着未说尽的温柔。
离开学校时,门卫大叔笑着朝他们挥手:“常回来看看啊,你们这对小情侣,当年可是全校都知道的‘学习搭子’。”
林溪的脸瞬间红了,江熠却大声应着:“一定回来!等玉兰花全开了,我们来拍合照!”
自行车载着两人穿过傍晚的小巷,车筐里的栗子罐轻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林溪靠在江熠背上,闻着他身上的栗子香,忽然想起天台上那封没拆的信——或许不用急着拆开,有些话,像这慢慢长大的玉兰芽,像这没说尽的冬天,值得慢慢等,慢慢听。
她把脸颊贴在他的衬衫上,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像听到了春天的脚步声。这个寒假还没结束,属于他们的故事,也还有很长很长,足够让所有藏在风里的话,都长成漫山遍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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