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江熠的车停在宿舍楼下时,引擎声都带着雀跃。林溪抱着笔记本跑下来,后座堆着天文望远镜的零件和一沓星图,他探出头帮她把背包甩到副驾,指尖擦过她的手腕,像触到团温热的云。
“昨晚查了天气预报,今晚云量百分之五,”他转着方向盘轻笑,“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天文台在城郊的山顶,盘山公路像条银链缠在绿坡上。车窗外的树影往后跑,林溪翻开笔记本,最新一页画着个简笔望远镜,旁边写着“猎户座α是参宿四,红超巨星,直径是太阳的900倍”——是江熠上次随口说的,她偷偷记了下来。
“在写什么?”江熠偏头看了眼,突然减速靠边,从储物格里摸出个小铁盒,“给你的,路上吃。”
盒子里是切好的草莓,裹着层薄薄的糖霜,晨光透过车窗落在上面,像撒了把碎钻。林溪叉起一颗,忽然发现草莓蒂都被细心地挖掉了,只剩圆润的果肉。
山顶的天文台像颗银色的球,穹顶缓缓打开时,发出机械的低鸣。管理员是位白发老人,笑着指了指中央的望远镜:“今晚能看到银河中心,小姑娘运气好。”
江熠组装望远镜时,林溪趴在观测台的栏杆上往下望。山脚下的城镇像撒了把荧光米,更远的地方,云海泛着青灰色的光,把天和地缝成块柔软的布。她翻开笔记本写:“云是大地的被子,星星是天空的纽扣。”
“快来看!”江熠的声音撞过来,带着星子似的亮。
目镜里的银河像摊开的绸缎,奶白色的光带里嵌着无数碎星,比课本里的照片鲜活百倍。林溪的呼吸顿了顿,忽然觉得那些课本上的数字都活了——原来“10万光年直径”不是冰冷的词,是光跑了十万年才撞进眼里的温柔。
“我调了长曝光。”江熠举着相机绕到她身后,镜头对着星空,“等两小时,能拍出星轨。”他的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两人的影子被仪器的灯光投在墙上,像棵并蒂的树。
夜幕漫上来时,他们躺在天文台的观测台上,星图铺在中间。江熠指着天鹅座的十字,指尖划过的轨迹比星光还亮:“那是天津四,蓝白色,表面温度两万度。”
“比你的闪光灯还烫?”林溪笑着拽他的袖子,忽然发现他手腕上多了根红绳,串着片小巧的银杏叶银饰——是她上次送的花瓣书签同款设计。
他低头晃了晃手腕,耳尖发红:“银匠说这样不容易断。”
后半夜,星轨在相机里慢慢显形,像圈金色的涟漪。江熠忽然坐起来,从背包里翻出个东西——是本烫金封面的相册,第一页贴着他们在樱花园的合照,林溪的发梢沾着花瓣,江熠举着相机,镜头后的眼睛比花还亮。
“后面空着呢,”他把相册塞进她手里,指尖在封面的烫金纹路上游走,“想填满它。”
林溪翻开笔记本,把最新写的句子撕下来,小心地贴在相册空白页:“星轨是星星写的诗,我们是诗里的词。”她抬头时,正撞见江熠眼里的光,比银河中心的星团还密。
管理员老人端来两杯热可可,看着他们笑:“我和老伴年轻时也常来,她总说星星在眨眼睛,其实是光跑太久,累得喘气呢。”
凌晨四点,银河开始褪色。江熠的相机里存了张特别的照片:林溪趴在望远镜上睡着,头发垂下来,刚好碰到目镜,背景是旋转的星轨,像谁在她头顶画了个发光的圈。
“醒了?”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我们拍张合照吧,用星轨当背景。”
林溪揉着眼睛点头,忽然发现他的睫毛上沾着露水,像落了星子。两人凑在相机前,她举着笔记本,他比了个剪刀手,快门按下时,远处的天际线刚好泛起鱼肚白,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伸进新的一天里去。
下山的路上,林溪把相册抱在怀里,忽然指着窗外喊:“你看!”
晨光里,一群白鹭从稻田上飞过,翅膀划破薄雾,像支白色的箭。江熠踩了脚刹车,相机“咔嚓”响了一声,他转头看她,眼里盛着整个清晨的光:“这张也能贴进相册,叫‘星落之后的诗’。”
林溪翻开笔记本,在星轨那页补了句:“最好的星轨,是我们站在一起的轨迹。”风从车窗钻进来,吹得纸页沙沙响,像在为这句话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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