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的清晨,窗玻璃上结了层冰花,像谁用银线绣了片森林。林溪趴在窗边哈气,白汽在玻璃上晕开个圆,露出外面光秃秃的柿子树——枝头还挂着几个红透的柿子,像盏盏小灯笼,在灰白的天空下格外显眼。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江熠的消息带着暖意:“我在楼下,拎了袋烤红薯,刚从街角老爷爷的炉子里掏出来的。”
她套上厚外套往楼下跑,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暖黄的光落在楼梯扶手上,映出她呵出的白气。单元门一打开,冷冽的空气裹着烤红薯的甜涌过来,江熠站在柿子树下,军绿色的外套上落着点白霜,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热气从袋口钻出来,在他眼前凝成白雾。
“等很久了?”林溪跑过去帮他拍掉肩上的霜,指尖触到他的围巾,湿冷得像浸了冰水。他却笑着摇头,把纸袋往她怀里塞:“刚到,老爷爷说这是最后一炉,特意给你留了个流油的。”
烤红薯的烫透过纸袋传过来,林溪赶紧用围巾裹着手,剥开焦黑的外皮,橙红的瓤立刻露出来,甜香引得她直咽口水。江熠也剥开一个,往她嘴边递了递:“尝尝这个,黄瓤的,比红瓤的甜。”
两人靠在柿子树下吃红薯,甜汁沾在嘴角,像抹了层蜜。林溪抬头时,发现枝头的柿子被霜打得更红了,有个熟透的忽然“啪嗒”掉在地上,摔成一滩橙红的酱。“可惜了,”她惋惜地说,“昨天看它还好好的。”
“我去摘几个下来,”江熠放下红薯就往树上爬,军绿色的外套在枯枝间晃,像只笨拙的熊,“小时候爬树掏鸟窝,这点高度不算啥。”
他很快摘了三个红柿子,用外套下摆兜着跳下来,裤脚沾着点枯叶。“这个最红,给你,”他把最大的那个往她手里放,柿子的表皮软得像海绵,稍微一捏就流汁,“小心点,别沾到衣服上,不好洗。”
林溪捧着柿子往回走,指尖沾着黏糊糊的汁,甜得发腻。江熠跟在后面,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橙红的果酱,标签上写着“柿子酱”。“我妈熬的,”他把罐子往她手里塞,瓶盖处缠着圈红绳,“放了冰糖,抹面包吃绝了,早上涂在馒头片上,能吃两个。”
柿子酱的甜混着冰糖的香,在空气里漫开来。林溪想起去年霜降,两人在郊区的柿子林里迷路,他爬上树摘柿子,结果踩断了树枝,摔在厚厚的落叶堆里,手里还攥着个红柿子,笑得像个傻子。当时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叶在他周围打转,像场金色的雨。
回到江熠家时,他妈妈正在客厅生炭火,铁炉里的木炭“噼啪”作响,映得整个屋子暖融融的。“溪溪来啦,”阿姨往她手里塞了个暖手宝,“快坐炉边烤烤,外面冻坏了吧?”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盘柿饼,白霜裹着橙红的肉,甜得齁人。江熠从厨房端出两碗姜撞奶,嫩黄的奶冻上撒着点红糖,暖香混着炭火的味,在空气里织成张温柔的网。“我妈说霜降要吃姜撞奶,”他把碗往她面前推了推,“驱寒,比喝姜茶舒服。”
姜撞奶的辣混着奶的香,在舌尖化开时,像吞了口暖泉。林溪舀起一勺时,发现碗底沉着片干柿子叶,是去年他们在柿子林捡的,被阿姨压在书里存了一年。“这是……”
“你上次说柿子叶泡水能降血脂,”阿姨笑着说,“熠熠非让我放片在碗里,说要让你尝尝秋天的味道。”
江熠的耳尖在炭火的光下红了,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时露出个木雕——是用柿子木刻的小勺子,勺柄上刻着片小小的柿子叶,纹路细得像真的。“给你的霜降礼物,”他把勺子往她手心里放,指尖带着点炭火气,“跟木工社的学长学了三周,柿子木有点软,刻坏了好几个,这个最顺手。”
木勺的表面被打磨得光滑,却依然能摸到细微的纹路,像把时光的痕迹都刻在了上面。林溪用它舀姜撞奶,甜香混着木头的香,在舌尖缠成一团,暖得人心里发颤。
窗外的风越刮越大,卷起地上的枯叶打在玻璃上,像有人在敲门。江熠往炉子里添了块木炭,火星往上窜,映得他的侧脸红扑扑的。“等下我们去看电影吧?”他忽然说,眼睛亮得像炉子里的火星,“新上的爱情片,听说结局是圆满的。”
“好啊,”林溪笑着点头,“看完电影去吃火锅,要鸳鸯锅,我吃辣的,你吃清汤的。”
电影院的黑暗里,江熠的手悄悄握住她的,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来,像团小火苗。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在雪地里拥抱时,他忽然凑到她耳边说:“等下雪了,我们也来这里,堆个像你的雪人。”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往他手心捏了捏,他立刻回握得更紧,像怕她跑掉似的。
火锅店里热气腾腾,红汤锅里的辣椒翻滚,清汤锅里的菌菇浮浮沉沉。江熠把煮好的虾滑往她碗里夹,说“多吃点,补气血”,自己却埋头吃着青菜,像只乖巧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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