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板上,像铺了层金箔。林溪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帮妈妈择韭菜,翠绿的叶子沾着水珠,在光里闪着亮,空气里飘着剁肉馅的咚咚声,混着窗外零星的鞭炮响,把年的味道酿得越来越浓。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江熠发来的视频请求。接通时,他正站在厨房的灶台前,系着件印着小熊图案的围裙,鼻尖沾着点面粉,像只刚偷吃完蛋糕的猫。“看我妈教我包饺子,”他把镜头转向案板,上面摆着排歪歪扭扭的饺子,有的露着馅,有的塌着腰,像群没睡醒的小胖子,“是不是很厉害?”
林溪忍不住笑:“比上次在张爷爷家包的强多了,至少没把面团捏成面片。”
“那是,”他得意地挺了挺胸,镜头忽然晃了晃,拍到他妈妈正在旁边擀皮,擀面杖转得飞快,面皮在她手里像朵绽放的花,“我妈说等下煮好了,给你家送一盘,猪肉大葱馅的,你爱吃的。”
挂了视频没多久,门铃就响了。林溪跑去开门,江熠拎着个保温桶站在门口,羽绒服上落着点雪,睫毛上还沾着冰晶,像落了层碎钻。“刚出锅的,”他把保温桶往她手里塞,桶身烫得能焐热手心,“我妈说趁热吃才香,特意多放了醋包,知道你吃饺子爱蘸醋。”
保温桶里的饺子还冒着热气,白胖的身子在汤里浮浮沉沉,上面撒着点葱花,香得人直咽口水。林溪夹起一个,咬下去的瞬间,猪肉的鲜混着大葱的辣在嘴里炸开,烫得她直哈气,却舍不得停筷。“比我家包的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说,醋汁沾在嘴角,像只偷吃的小松鼠,“阿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我包的那个你认出来了吗?”他凑过来指着碗里的一个饺子,形状像只小元宝,却歪歪扭扭的,“那个是我包的,特意捏了个花边,说要给你留着。”
林溪夹起那个饺子,果然在边缘摸到圈粗糙的褶,像条爬动的小虫子。“包得不错,”她笑着咬下去,忽然吃到块硬硬的东西,吐出来一看,是枚洗干净的硬币,“这是……”
“我妈放的,”江熠的眼睛亮得像灯笼,“说吃到硬币的人,新的一年能发财,肯定是你吃到,你运气最好。”
傍晚的年夜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红烧鱼、酱肘子、炸丸子、炖排骨,中间的大盘子里盛着刚出锅的饺子,像堆白胖的元宝。林溪的爸妈时不时往江熠碗里夹菜,说“小熠多吃点,正在长身体”,他红着脸不停说“谢谢叔叔阿姨”,筷子却总往林溪碗里送她爱吃的糖醋排骨,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春晚开始时,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密,烟花在夜空里炸开,红的、绿的、金的,像朵朵绽放的花。江熠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红绒布的表面绣着个“福”字,金线在光里闪着亮。“给你的除夕礼物,”他把盒子往她手心里放,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里面是对银耳环,我妈说新年戴银,能平平安安。”
耳环是梅花形状的,银片被打磨得光亮,花瓣的纹路细得像真的,末端缀着两颗小小的珍珠,晃一下就发出细碎的响。林溪把耳环戴上,对着手机屏幕照了照,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两颗藏在耳后的星。“太好看了,”她转了个圈,裙摆扫过沙发的扶手,“比任何首饰都好看。”
“这花纹是我画的,”他指着花瓣说,眼里带着点得意,“跟银匠师傅说要像今晚的烟花,炸开的时候最好看。”
倒计时的钟声敲响时,江熠拉着林溪跑到院子里。烟花在头顶炸开,把夜空照得像白昼,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烟花棒,点燃时冒出金色的火花,像握着把流动的星。“新年快乐,林溪,”他举着烟花棒笑,火花映着他的睫毛,投下浅浅的影,“新的一年,我想……”
话没说完,就被漫天的鞭炮声淹没了。林溪看着他被烟火染红的侧脸,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像片雪花落在皮肤上。他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像被点燃的烟花,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新年快乐,溪溪。”
回家的路上,烟花还在不停绽放,把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像首流动的诗。江熠的手悄悄牵着她的,掌心的汗把红绳浸得有点潮,银珠和银镯子碰在一起,发出“叮铃”的轻响,像首过年的歌。“明天去拜年,”他忽然说,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我带你去看我外婆,她老人家说早就想见见你了。”
“好啊,”林溪往他身边靠了靠,烟花的光落在她的耳环上,珍珠闪着亮,“我带点水果去,给外婆拜年。”
他的眼睛亮得像烟花:“太好了,外婆肯定高兴,她最疼我了,见了我喜欢的人,说不定会给你个大红包。”
回到家时,春晚还在放着歌舞,客厅的灯亮得像白昼。林溪把耳环小心翼翼地放在梳妆台上,和银镯子、红绳排在一起,像个小小的首饰盒。翻开《我们的故事》,在最新一页贴上烟花的照片,旁边写下:“新年最暖的不是年夜饭,是他包的歪饺子里的硬币,是烟花下没说完的话,比任何祝福都让人安心。”
窗外的烟花还在绽放,把夜空染成了彩色。林溪知道,这除夕的灯火,这饺子里的团圆,还有这对带着体温的银耳环,都会像新年的钟声一样,在时光里敲响最温柔的节拍,陪着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天,走向所有藏在烟火与期盼里的,关于彼此的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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