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的清晨,露水还挂在荷叶上,像颗颗碎钻。林溪跟着江熠往湖边走,草叶上的水珠沾湿了裤脚,凉丝丝的像踩着云。远处的荷塘铺开一片绿,粉白的荷花躲在叶间,像害羞的姑娘,风过时,荷叶“哗啦啦”响,送来阵阵清香,混着水汽的凉,像把整个夏天都浸在了冰水里。
江熠背着个竹编筐,里面放着两把小剪刀和个白瓷盘。“我爸说今天的莲子最饱满,”他回头冲她笑,阳光透过荷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映出细碎的光斑,“摘点回去煮银耳汤,清热解暑,你不是总说夏天容易烦躁吗?”
荷塘边的木栈道有点滑,江熠伸手牵住她,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像握着块暖玉。荷叶挨挨挤挤的,边缘带着小刺,他拨开挡路的叶片,让她走在里面:“小心点,别被叶边划到,去年张爷爷就被划了道口子。”
林溪想起去年小暑,两人在荷塘边钓鱼,他钓起条小鲫鱼,高兴得手舞足蹈,结果脚下一滑,摔进了浅水区,裤腿全湿了,却还举着鱼喊“今晚加餐”,引得她笑了半天。
江熠的爸爸已经在荷塘里采莲了,戴着斗笠,穿着防水裤,像只灵活的水鸟穿梭在荷叶间。“溪丫头来啦?”他把一捧刚摘的莲蓬扔上岸,绿得发亮,“这蓬子嫩,剥出来的莲子能直接吃,甜津津的。”
江熠拿起个莲蓬,用剪刀剪开外壳,露出颗颗饱满的莲子,青绿色的像翡翠珠子。他剥了一颗放进她嘴里,莲子的脆混着淡淡的甜,心是嫩绿色的,一点也不苦。“好吃吧?”他又剥了一颗,指尖沾着点莲汁,“我妈说带心的莲子才败火,虽然有点苦,回味却甜。”
林溪咬着莲子笑,忽然发现他的胳膊上有几道红痕,是被荷叶的刺划的。“又不小心,”她掏出创可贴,轻轻贴在他伤口上,“说了让你小心点,偏不听。”
“这不算啥,”他低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从竹筐里掏出个东西,是个莲蓬形状的香囊,绿布做的,上面绣着朵小小的荷花,针脚细密得像真的。“给你的小暑礼物,”他把香囊往她手心里放,布料的软蹭得掌心有点痒,“里面装了干荷叶和莲子心,我跟我妈学缝的,说挂在床头,夏天睡觉都凉快。”
香囊里的荷叶香混着莲子的清,像把整个荷塘的凉都装在了里面。林溪把它挂在帆布包上,忽然发现香囊的绳子上拴着颗小小的莲蓬籽,是用桃木刻的,上面刻着个“溪”字,小得像粒芝麻。“你连这个都刻了字,”她举着香囊笑,阳光照在桃木籽上,泛着温润的光,“是不是想让我的东西都带着你的记号?”
“嗯,”他的声音低得像荷叶上的露水,却清晰得像莲子心的苦,“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中午的太阳晒得人发懒,江熠的妈妈在湖边的亭子里摆了桌菜:荷叶包饭、莲子羹、清蒸鲈鱼,每道菜都带着淡淡的荷香。“快尝尝这个荷叶包饭,”阿姨往她碗里夹了块,“用新鲜荷叶包着蒸的,米饭都带着香。”
荷叶的清香混着糯米的甜,在嘴里化开时,像吞了口荷塘的风。林溪咬到饭里的莲子时,发现是去了心的,软得像棉花,甜得像蜜。“阿姨太贴心了,”她含糊不清地说,饭粒沾在嘴角,像只偷食的小松鼠。
“是熠熠让我去的,”阿姨笑着说,“他说你怕苦,吃莲子不爱带心,特意嘱咐我把饭里的莲子都去了心。”江熠的耳尖在阳光下红了,低头扒饭,筷子却不停往她碗里夹鱼,说“这鱼是刚从湖里钓的,鲜得很”。
下午的荷塘边,江熠忽然从包里掏出个素描本,最新一页画着片荷塘,荷叶间躲着朵荷花,旁边画了个戴斗笠的女孩,正伸手够莲蓬,发间别着他送的樱花簪。“等下把这页撕下来给你,”他说,笔尖在空白处写了行小字,“小暑的香,要和溪溪分着闻才够清。”
往回走时,夕阳把荷塘染成了金红,荷叶的影子在水里晃,像幅流动的画。江熠的竹筐里装满了莲蓬和荷叶,他非要自己背,说“你细皮嫩肉的,别被竹筐硌着”。林溪跟在后面,看着他被夕阳拉长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小暑的暖,像碗熬了很久的莲子羹,把所有的苦都熬成了甜。
回到家,她把莲蓬香囊挂在床头,桃木籽放在书桌上,翻开《我们的故事》,在最新一页贴上荷塘的照片,旁边写下:“夏天最清的不是荷风,是他为我剥莲子时认真的侧脸,是香囊里藏不住的清凉,比任何空调都让人安心。”
窗外的月光落在香囊上,把荷花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朵绽放的花。林溪知道,这小暑的荷风,这莲子里的清欢,还有这枚带着体温的桃木籽,都会像荷塘的水一样,在时光里保持着恰好的凉,陪着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夏天,走向所有藏在荷香与星光里的,关于彼此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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