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的清晨,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洒在窗台上。林溪是被窗外的蝉鸣吵醒的,不是盛夏时聒噪的合唱,而是几声试探性的“知——了”,像谁在枝头敲着小鼓。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见窗帘缝隙里漏进的光已经带着点烫,空气里飘着晒被子的暖香,混着远处卖冰棍的吆喝声,像杯加了冰的酸梅汤,清清凉凉的爽。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江熠的名字裹着热气跳出来。“快来巷口,”他的声音带着点喘,背景里能听见竹篮晃动的声响,“我爷摘了青梅,说立夏吃青梅,开胃又解腻,刚从树上摘的,还带着晨露呢。”
林溪套上碎花短裙,外面搭了件薄针织衫,踩着帆布鞋往楼下跑。楼道里的风带着点热意,吹得人额角微微出汗。巷口的老槐树下,江熠正踮着脚往竹篮里装青梅,他穿着件白色T恤,袖子卷到手肘,锁骨处沁出细密的汗珠,阳光落在他扬起的侧脸上,把绒毛都照得清清楚楚。见她过来,他直起身把竹篮往她手里塞,掌心的温度烫得像小太阳。
“挑了最青的,”他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竹篮里的青梅圆滚滚的,青绿色的果皮上沾着点绒毛,像一颗颗青涩的玉,“我爷说青梅要趁硬摘,泡出来才够味,特意多装了点,让你妈也尝尝。”
林溪拿起一颗青梅,指尖被绒毛蹭得有点痒,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清冽的酸香直冲脑门,让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好酸啊,”她笑着把青梅放回篮里,“直接吃肯定牙都要酸掉了。”
“得泡了才好吃,”江熠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玻璃罐,往她手里塞,“这是我妈泡的青梅酒,去年的,今天刚好开封,说立夏喝口青梅酒,夏天不中暑。”
玻璃罐里的青梅酒呈淡琥珀色,几颗饱满的青梅沉在罐底,酒液里飘着点碎冰糖,像撒了把星星。林溪拧开盖子,一股清冽的酒香混着梅香涌出来,馋得人直咽口水。“闻着就好喝,”她往指尖倒了点抿了抿,酸甜的味在舌尖散开,带着点微醺的暖,“比超市买的果酒清爽多了。”
“我妈说要放老冰糖,”他挠了挠头,耳尖在阳光下红得像樱桃,“泡的时候得一层青梅一层糖,密封三个月才开盖,我每天都去看有没有漏气,就盼着今天给你尝尝。”
她忽然发现他的指关节处有几道细小的红痕,像被青梅枝上的刺扎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点青绿色的果肉。“又爬树摘青梅了?”林溪拉过他的手,指尖轻轻碰过那些红痕,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跟你说过让爷爷用竹竿打,偏要自己爬,那么高的树多危险。”
“高处的青梅晒得匀,”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往自己T恤口袋里塞,口袋里的纸巾还带着点薄荷香,“我爷说我小时候摘青梅摔进草堆里,现在长大了,爬树稳着呢,你看这青梅,个个都没碰伤。”
江熠家的院子里,青梅树的叶子绿得发亮,阳光透过叶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他的妈妈正坐在石桌旁洗青梅,见他们进来,笑着往石凳上拍了拍:“溪溪快来坐,刚冰了酸梅汤,立夏喝这个最舒服。”
石桌上的白瓷碗里,酸梅汤泛着深褐色,上面浮着片薄荷叶,冰块在碗里轻轻撞,发出清脆的响。林溪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酸梅的酸混着冰糖的甜在喉咙里炸开,冰爽的凉意顺着食道往下淌,把满身的热气都驱散了。“里面放了陈皮,”她咂咂嘴,尝到股醇厚的香,“比外面卖的酸梅汤够味。”
“是熠熠剥的陈皮,”江妈妈往她碗里又加了块冰,“去年晒的橘子皮,他一片一片刮的白瓤,说这样泡出来不苦,专门给你留着的。”
江熠的脸一下子红了,往她手里塞了颗洗干净的青梅:“快尝尝这个,洗过了,没那么酸。”
林溪咬了一小口,酸得她眯起眼睛,舌尖却透着点清冽的甜,像把立夏的滋味都含在了嘴里。“果然比生的好吃,”她含着青梅说,酸得话都说不清,惹得江妈妈直笑。
上午的阳光越来越烈,蝉鸣也渐渐密集起来。江熠忽然从屋里拿出个木盒,红木的表面刻着缠枝纹,打开时飘出股淡淡的檀香。“给你的立夏礼物,”他把木盒往她手里放,眼神里带着点期待,“里面是支青梅簪,我跟着老木匠学做的,说立夏戴青梅,夏天不招蚊虫。”
簪子是桃木做的,雕刻成青梅的形状,表面被打磨得光滑温润,青绿色的漆涂得均匀,像刚摘的青梅。林溪把簪子插在头发里,桃木的凉贴着头皮,让人心里静悄悄的。“这雕工太像了,”她对着镜子照了照,青梅簪在发间晃出细碎的影,“连绒毛的纹路都有,是我收到过最别致的礼物。”
“雕坏了三支才成的,”他挠了挠头,手指绞着衣角,“老木匠说我刻的青梅不够圆,磨了好几次才像样,你别嫌丑。”
林溪摸了摸簪子上的纹路,忽然发现青梅蒂处刻着个小小的“熠”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心里暖得像被阳光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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