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的耳尖在热气里红了,低头猛扒饭,排骨上的肉被他啃得干干净净,像只小馋猫。林溪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觉得这立夏的暖,不止来自太阳,还来自这满桌的饭菜,来自身边的人,像杯冰镇的酸梅汤,甜得恰到好处,酸得让人心里发颤。
午后的阳光更烈了,蝉在树上“知了知了”地叫,像在唱一首关于夏天的歌。江熠的妈妈端来两碗绿豆汤,上面浮着层薄荷叶,绿得发亮。“快喝点解暑,”阿姨往她碗里放了勺蜂蜜,“立夏喝绿豆汤,清热又败火。”
绿豆汤的甜混着薄荷的凉,在嘴里漫开,林溪喝着汤,看江熠蹲在院里修自行车,他的白衬衫被汗水浸得发透,后背的轮廓清晰可见。他修车的动作很熟练,扳手在他手里转得飞快,链条“咔哒”一声归位时,他回头冲她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像只得逞的小兽。
“修好了?”林溪走过去,递给他块毛巾。
“嗯,”他擦着手上的油污,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等下骑车带你去河边?我爷说立夏的河水最清,能看见鱼。”
“好啊,”林溪点头,看见他手腕上的红痕,像是被链条蹭的,“小心点,别伤着。”
“没事,”他拍了拍自行车座,“我技术好着呢,保证不颠着你。”
往河边走的路上,风里带着点水汽的凉,吹得人心里发飘。江熠骑着车,林溪坐在后座,手轻轻抓着他的衣角,能感受到他腰腹的起伏,像随着风在呼吸。路边的野花开得正旺,红的、黄的、紫的,像条彩色的带子,跟着车轮往前跑。
河边的柳树垂着绿丝绦,枝条在风里轻轻晃,像在跟水里的倒影打招呼。江熠把车停在树下,从车筐里拿出个网兜:“我爷说立夏的鱼最肥,我们来捞两条,晚上让我妈做红烧鱼。”
林溪看着他挽着裤脚往水里走,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清澈的河水里,像幅流动的画。他的动作很轻,网兜在水里悄悄移动,忽然猛地一提,两条银色的小鱼在网里蹦跳,像撒了把碎银。“抓到了!”他举着网兜朝她喊,声音亮得像河水在唱歌。
夕阳把河水染成了金红,像铺了块绸缎。江熠把小鱼放进玻璃瓶里,瓶里的水清澈见底,能看见鱼鳍在轻轻扇。“给你,”他把瓶子往她手里放,“养在窗台上,立夏的鱼能带来好运气。”
林溪捧着玻璃瓶,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像两颗会动的银豆。她抬头看向江熠,他的侧脸在夕阳里泛着柔和的光,睫毛的影子投在下巴上,像小扇子在轻轻扇。“你的立夏愿望是什么?”她忽然问,想起早上腌青梅时,他对着罐子偷偷说了句话。
“等秋天青梅开封了再告诉你,”他笑着眨了眨眼,伸手帮她拂去落在肩头的柳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往家走的时候,暮色像块浸了墨的布,慢慢盖下来。江熠推着车,林溪捧着玻璃瓶,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时而交叠,像两条相缠的鱼。“下周去摘樱桃吧?”林溪忽然说,她昨天在朋友圈看见有人发樱桃园的照片,红得像颗颗小灯笼。
“好啊,”江熠的眼睛亮得像星,“我知道个樱桃园,老板说他们的樱桃是‘红灯笼’品种,甜得能流蜜。我爷说小满前后的樱桃最鲜,到时候我们早点去,摘最大最红的。”
“一言为定。”林溪伸出小拇指。
江熠勾住她的指,指尖的温度混着晚风的凉,让她心里一阵发麻。“一言为定。”
林溪站在自家楼下,看着江熠骑车远去的背影,白衬衫在暮色里像只展翅的鸟。她捧着玻璃瓶上楼,小鱼在里面还在游,像在为她跳舞。把玉佩轻轻放在《我们的故事》上,翻开新的一页,贴上青梅的照片,旁边写下:“立夏最酸的甜不是青梅,是他修自行车时认真的模样,是玉佩里藏不住的心意,比任何凉风都让人牵挂。”
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像首没有结尾的歌。林溪知道,这玉佩会陪着她走过这个夏天,而那个藏在青梅罐里的愿望,会像这腌在酒里的果子,在时光里慢慢发酵,把所有的期待与牵挂,都酿成带着甜的模样。她忽然有点期待秋天——到时候青梅该开封了,江熠的愿望该说了,而那些藏在立夏风里的心事,或许也该有个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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