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第三天，那种脸上被盯出两个洞的感觉一直都存在。
千寻直觉很准。
赵高林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但他心里在想什么，她一点都猜不出。
他太会收敛自己的情绪了。
林阿姨对她儿子的总结没错。
越是他这样冷冷淡淡一言不发的样子，你越猜不出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但不管他在想什么，他的指导价值千金，昨天利用一下午的时间带着千寻梳理了高一数学物理化学的知识点，今天直接带来一套试卷，让千寻抛开书马上做。
虽然能言善辩的老赵变得高深莫测的，但千寻这两天受益匪浅。
有赵高林在，宥林小朋友也特别听话。
只是话有点少，他好像一直不太敢和哥哥说话。
自己看绘本，画画，静悄悄坐他们对面，时不时偷偷瞄哥哥一眼。
坐累了一个人跑玩具房玩，玩累了，揉着眼睛走到千寻面前，跟千寻撒娇:“千寻，我想睡觉。”
“好，我们洗手洗脸就睡觉。”
“千寻？”
关上儿童房的门，赵高林轻声重复了这个名字，他问:“你的小名？”
千寻多敏锐一个人，后背一僵，心里一阵紧张。
赵高林的冷淡和审视让她提心吊胆一个下午。
他带来的试卷，她答得乱七八糟不忍直视。
现在听见他形似质问一般的语气。
她连大方承认自己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算是吧。”
赵高林的脸色看起来更加冷淡了。
之后再没主动说话，静静等着千寻做题。
千寻写完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合上笔的那一刻，她的手跟着神经一起在抖。
数学试卷赵高林已经改出来，拿着手里，他的目光一直没从“96”的分数上移开。
大概他没见过这么低的分数吧。
好看的眉毛一直蹙着。
修长的手指屈成拳头，食指指腹带着刚握过笔的微凉，轻压在薄唇上。
他眉头微蹙，像是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姿态像足了对千寻失望且不理解的班主任。
千寻不敢靠近，写完习惯性起身，双手递出物理试卷。
“嗯。”
他轻应一声，头也没抬，接过试卷拿起红笔，扫一眼就知道对错，十分流畅地判断对错给出得分。
他的视线顺着题目走。
千寻的目光定在他清俊的侧脸上。
提着心吊着胆，手指相互绞着，忐忑不安站了7分钟，越改到后面，发现他的眉头皱得越深。
他的一举一动时刻牵动着千寻的心。
千寻心里直呼——彻底完了。
马脚露得太大了，赵高林这种人，会不会有厌蠢症。
对于理综300的大佬，她这种勉强上180的小虾米实在是愚蠢至极的存在吧。
终于，他改完了，红艳艳的“78”分，让千寻无地自容。
又有种进步的小窃喜，她之前物理基本都在60分徘徊，能不能上70，纯靠运气。
千寻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她都要被赵高林逐出朋友圈了，居然还在这里窃喜不值一提的10分。
唉。
“你过来一点。”他突然开口。
“啊？”千寻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虽然声音还是温柔，但因为他脸上没有一贯的笑容，眉头微蹙的时候，让人心里微微发怵。
千寻在这一刻体会到学霸和学渣之间的阶级感。
“我说班长，”
听见这声久违的称呼，千寻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你离得太远，我讲太小声，你听不清楚。”
他喉咙似乎不舒服，今天一天都在刻意压低声音说话。
“哦，好。”
千寻手忙脚乱坐他旁边去，离近了，才发现他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脸色不一样，透着虚弱的苍白。
身上的味道也不一样，熟悉的清香里，夹着一股陌生的药香。
千寻大着胆子靠近，衣服贴着他的外套，偷偷摸摸猛地深吸一口气。
她闻明白了。
药味浅浅地萦绕在他周身，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有种脆弱又疏离的温柔。
他在喝中药吗？
喝了多少？
是不是很难喝。
“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千寻打断准备开始讲错题的赵高林，“你不舒服你应该跟我说的，今天不讲了，你休息一下。”
“没事……”
千寻不管不顾跑去厨房，换了杯温开水回来。
“谢谢，”赵高林接过，喝了两口，随后拿起红笔，“我喜欢今日事今日毕。”
“这里，”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笔尖在数学错题上顿了顿，力道稍重，“辅助线不是这么画的，你得先找到这两个角的关系……”
“管它什么关系，”千寻抢走他手里的笔:“能不能先不管那两个角，管管你的嗓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都静了。
千寻小心打量赵高林的表情。
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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