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精神力构成了一片临时的稳定区域，李昊和赵玄陵将自己的精神接入后，瞬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稳。之前那种随时可能被抹除概念、扭曲常识的危险感消失了。外界的污染撞在这片精神区域的边界上，没能造成任何影响。
前进的概念清晰无比，武器的定义坚不可摧，彼此间的交流也毫无障碍。
李昊在精神链接里问道：“陈默，你……到底是什么构造？你的精神力，难道没有极限吗？”
这位九州阁的天才，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战斗意志和家学，在这个概念战场里根本派不上用场。反而是这个他曾看不起的关系户，成了他们三人能站在这里的关键。
“别问，问就是天生的。”陈默在链接里回了一句，“我妈怀我的时候，估计是把新华字典当夜宵吃了。”
赵玄陵没有说话，但陈默能从她的精神链接中，感觉到一股复杂的波动，里面有震惊，有探究，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认可。
“我裂开了，冰山御姐居然会佩服人？”陈默暗自得意，“这波操作，回去必须得让她给我涨工资。”
三人不再交谈，保持着品字形的阵型，一步步朝着混沌空间的中心走去。
随着他们深入，四周漂浮的混乱字符变得更加密集和躁动。它们不再是无序游荡，而是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朝着同一个方向快速涌去。
终于，他们穿过了最后一层由扭曲文字构成的浓雾。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死寂平原。
平原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但它已经从中断裂，布满裂纹，凄凉的倒在那里。
陈默一眼就认出了它。
泰山刻石！
由丞相李斯亲手书写，用标准小篆昭告天下，象征着大秦“书同文”功绩的文明丰碑。
但此刻，这座本应光耀千古的丰碑，却残破不堪。
而在那断裂的碑首之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一袭仿佛用墨色浓雾织成的古朴长袍，面容清癯，长发披肩，看上去像是一位古代的学者。他的眼神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混乱。
他，就是大司命。
在他的身后，六道由无尽怨念和不甘构成的庞大虚影，如同六尊魔神，静静矗立。
他们分别是：头戴王冠，手持长剑的韩王、赵王、魏王；身披华服，气质阴柔的楚王；以及神情倨傲，顾盼自雄的燕王和齐王。
战国七雄，除了被他们脚下石碑所代表的秦国，其余六国的君主怨念，全都在这里。
“来了。”
大司命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像是由成千上万种不同的方言、音调、含义同时发出，形成一种让人头脑发胀的信息轰鸣。
他看着陈默，那双混乱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类似好奇的情绪。
“一个……有趣的变量。”
“你身上，有统一的腐臭味，有规则的镣铐声，有融合的伪善，还有开拓的虚妄。但最核心的，却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崭新的秩序。”
“告诉我，你为何而来？”
“来阻止你。”陈默通过精神链接，让自己的声音清晰的传递到对方的脑海里，“这里不欢迎你。”
“阻止？不，你错了。”
大司命缓缓的摇了摇头，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混沌空间。
“我不是来毁灭的，我是来……解放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那股信息洪流般的轰鸣，响彻了整个概念空间！
“看看你们脚下的这块石头！看看这上面整齐划一、千篇一律的文字！”
“两千年前，当它被立起来的那一刻，一个伟大的时代，终结了！”
“在它出现之前，齐人可以用优美的辞藻歌颂海洋，楚人可以用浪漫的音节祭祀鬼神，赵人用刚劲的笔画记录骏马，魏人用厚重的字体铸造法典！”
“每一个国家，每一种文化，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灵魂！思想是自由的！未来是无限的！”
“但是，秦国，用暴力和强权，将这一切都抹杀了！”
“他用一种所谓的标准，阉割了所有人的思想！他用一把名为统一的枷锁，锁住了这个文明所有的可能性！”
他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四周那些狂躁的六国文字，发出了震天的咆哮，似乎在为它们曾经被抹杀的命运而哭号。
就连李昊和赵玄陵，都感到自己的认知，在这番话的冲击下，开始出现了一丝不稳。
“妈的……这家伙不去搞传销，真是屈才了！”陈默心中一震，“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歪理，但组合在一起，却他妈的有种莫名的说服力！”
大司命的目光，再次落到陈默身上，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情。
“秩序，即是暴政！统一，即是抹杀！”
“我所做的，不过是想打碎这根贯穿了华夏两千年的思想枷锁，将选择的权利，还给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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