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烬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沈观砚的镇定与辩解,让他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他强迫自己冷静。没错,绝不能自乱阵脚。无论此人到底是不是沈观 ???,他今天都绝不能死!
“安康县主!”李烬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帝王的雷霆之怒,“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当着两国使臣的面,如此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面对皇帝的怒斥和沈观砚的诘难,沈知遥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她那张清丽的脸上,依旧是一片冰封的漠然。
她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是不是妖言惑众,陛下看了第二件证物,自然就会明白。”
说罢,她不顾李烬那杀人般的目光,从宽大的衣袖中,又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本册子。
一本因为年代久远,书页已经泛黄卷边的笔记。封皮是常见的青色硬布,上面没有任何字迹,看起来毫不起眼。
“这是什么?”李烬皱眉喝道。
“这是臣女从先父沈敬的遗物中找到的。”沈知遥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先父生前与……这位北燕国师是至交好友。这本笔记,便是这位国师当年亲手所赠。”
她缓缓翻开笔记,将它高高举起,面向龙椅的方向。
“这上面,详细记录了一件陈年旧事。记录了当年,还是皇子的陛下,是如何在‘沈观砚’的辅佐下,与平西侯合谋,在麒‘麒麟山’伪造天降祥瑞、龙脉现世的假象,从而获得先帝赏识,最终一步步登上这至尊之位的!”
“轰——!”
如果说,刚才沈知遥指认沈观砚的身份,只是在大殿里投下了一块巨石。那么她此刻的这番话,无异于引爆了一座火山!
麒麟山龙脉!
这可是当今陛下皇权天授、名正言顺的铁证!是写进了史书,昭告天下的祥瑞!
如今,沈知遥竟然说,这祥瑞是伪造的?!
这已经不是构陷使臣了,这是在动摇国本!这是在从根本上,否定李烬皇位的合法性!
“你……你放肆!”李烬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知遥,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大殿上的官员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这种级别的秘闻,已经不是他们有资格听的了。多听一个字,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沈知遥却仿佛没有看到李烬那要吃人的表情,也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官员。她依旧举着那本笔记,清冷的声音继续响起:
“为了增加这本日记的可信度,‘沈观砚’在其中,还记录了许多只有他和陛下才知道的秘密。”
她翻到其中一页,朗声念道:“‘永安二十七年,三月初六,夜雨。与四殿下于东宫密谈。殿下忧心太子党羽势大,恐大事难成。吾以星象为引,告之‘荧惑守心’之兆,帝星将移。并献上‘金蝉脱壳’之计。殿下大喜,引吾为平生第一知己,更将先帝御赐的‘龙纹墨玉’私下赠予我,以为信物……”
“住口!”
一声暴喝,如同晴天霹雳,在大殿上空炸响。
李烬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他再也无法维持帝王的仪态,状若疯虎地咆哮道。
‘龙纹墨玉’!
这件事,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那块墨玉,是父皇在他成年时所赐,后来,他确实在一次酒后,为了收买人心,将其赠给了当时还是他心腹谋士的沈观砚!这件事,天知地知,他知,沈观砚知,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而这本笔记里记录的内容,分毫不差!
还有那熟悉的笔迹……那笔锋瘦硬、铁画银钩的字体,就算时隔二十年,化成灰他都认得!那就是沈观砚的笔迹!
是他!真的是他!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击穿了李烬所有的防线。
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没死!他真的没死!他带着足以颠覆自己皇位的证据,回来了!
不!绝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他就是勾结臣子、伪造祥瑞、欺骗先帝、窃取皇位的乱臣贼子!他的皇位将名不正言不un!天下人将如何看他?史书将如何记载他?
李烬的脑中一片混乱,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伪造!全是伪造!”他指着沈知遥,声音嘶哑地怒吼,“你好大的胆子!不但污蔑北燕国师,还敢伪造先人笔记,构陷于朕!来人!将这个疯妇给朕拖下去!打入天牢!”
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君臣体面了,他现在只想立刻堵住沈知遥的嘴,将那本该死的笔记销毁!
然而,就在御林军上前,即将要抓住沈知遥的胳膊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陛下,请息怒。”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北燕使团的末席,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缓缓站了起来。他身着北燕的官服,面容俊朗,眼神沉静,正是之前被送到北燕为质,如今跟随使团一同归来的前朝皇子,萧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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