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瞎了!
他,竟然,瞎了!
“沈!知!遥!!!”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这个,早已刻入他骨血的名字!
“你这个毒妇!你这个毒妇!!!”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在这狭小的黄金笼中,疯狂地,乱抓,乱撞!
他的头,狠狠地,撞在那些,冰冷的黄金栏杆之上!
“砰!”
“砰!”
“砰!”
他感觉不到疼痛。
或者说,肉体上的疼痛,与此刻,他内心深处,那份,被黑暗吞噬的恐惧与绝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你不得好死!!沈知遥!!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永世沉沦!不得超生!!”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嘶吼,去咒骂。
他将,他所能想到的,最恶毒,最污秽的词语,全都,加诸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他希望,她能听见。
他希望,她能出现!
他要,亲口问问她!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如此对他!!!
不知过了多久。
当他的嗓子,已经嘶哑得,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当他的额头,已经撞得,鲜血淋漓,当他的力气,已经彻底耗尽之时。
他,终于,瘫软了下来。
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冰冷的金砖之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
“嗬……嗬……”
就在这时。
一个,极其轻微的,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从殿外,缓缓地,传了进来。
李烬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听见了!
是她!
是那个,化作灰烬,他都认得的脚步声!
他猛地,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片,永恒的黑暗之中,仿佛,出现了一个,他想象出来的,模糊的,却又,无比清晰的轮廓。
她,就站在笼子外。
静静地,看着他。
听着他,方才那番,疯癫的,丑陋的表演。
一股,比严冬的寒冰,还要刺骨的,羞辱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你……你……”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知遥,没有立刻回答。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等他,那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了下去。
等这间,充满了血腥与腐臭味道的大殿,彻底,恢复了死寂。
她才,缓缓地,开了口。
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没有,对你做什么。”
“什么?”李烬,愣住了。
“让你失明的,”沈知遥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是一柄,无形的,最锋利的冰锥,一字一句地,凿进了李烬的灵魂深处,“不是什么毒药。”
“而是……”
“我为你,流的眼泪。”
李烬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眼……眼泪?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荒谬绝伦的……疯话?!
只听,沈知遥,继续,用那种,平静到,近乎残忍的语调,缓缓地,讲述着。
“你还记得吗?李烬。我刚入宫的那一年,生辰之日,你曾送过我一个,琉璃瓶。”
琉璃瓶……
那个,尘封在记忆最深处,早已模糊不清的名字,像是一根针,狠狠地,刺了一下李烬,那早已麻木的神经。
他,想起来了。
那年,她刚满十六岁。
他,为了讨她欢心,寻遍天下,才找到了一个,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西域琉璃瓶。
他将瓶子,送给她的时候,曾笑着对她说:“遥遥,人的眼泪,是咸的,是苦的。我愿你,此生,都无忧无虑,永远,都不要,让这个漂亮的瓶子里,装满你的泪水。”
那时,她的眼眸里,亮着,比星辰,还要璀璨的光。
“后来,”沈知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你为了那个相位,亲手,将我,送上了别人的床榻。那一夜,我在海棠旧邸,哭干了眼泪。我用那个瓶子,装了,半瓶。”
“再后来,你登基为帝,为了巩固你的皇权,你下旨,满门抄斩了,我沈家上下,三百余口。我在天牢里,看着我父亲,我兄长的头颅,滚落在我的脚边。那一夜,我又用那个瓶子,装了,满满一瓶。”
“最后,是我们的孩子,长安。你,亲手,灌了我一碗堕胎药。当他在我的腹中,化作一滩血水之时,我,便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我的泪,已经,为你,流尽了。”
“所以,李烬,”她的声音,轻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带着,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恶毒与诅咒。
“我便将那,整整一瓶,为你而流的,我的血泪,混入了你的汤药之中,日复一日,让你,亲口,喝了下去。”
“让你,也尝一尝,我当年的……绝望。”
“让你,也看一看,我当年,所看到的那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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