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箍棒砸在南天门白玉阶上的轰鸣还没散尽,孙悟空就看见太白金星捧着个鎏金托盘从凌霄宝殿方向疾步而来,云靴踩过散落的琉璃碎片,惊得殿外值守的天兵纷纷侧目。托盘上没放玉如意也没摆仙丹,只铺着一方明黄色的锦缎,上面平摊着一张叠得整齐的素笺,笺角绣着的龙凤纹因为急促的步伐微微晃动,倒像是在发抖。
“大圣,且慢动手!”太白金星的拂尘都快甩成了残影,跑到孙悟空面前时,额角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滚,“玉帝有亲笔信给您,您先看看,看了再打不迟!”
孙悟空挑眉,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圈,尖端挑起锦缎一角。他本以为又是玉帝那套“三界安危”的说辞——毕竟从五行山出来到封斗战胜佛,他听了太多次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可当素笺展开,那熟悉的、带着玉毫笔特有的温润墨迹的字迹,却让他的火眼金睛骤然缩了缩。
“朕自接任天帝之位,已历三万六千余载。其间斩蚩尤、平水患、镇幽冥,自以为尽守天帝之责,护三界安宁……”开头的话还算中规中矩,可越往后读,字迹越显潦草,甚至能看到墨滴晕开的痕迹,“然近日观大圣破南天门、闯兜率宫,才知天庭积弊已深:仙官尸位素餐,律法形同虚设,连蟠桃宴都成了权贵分赃之地。朕欲革新,却受制于三清祖制、众仙阻挠,空有天帝之名,无回天之力……”
“这老倌儿是要撂挑子?”猪八戒扛着九齿钉耙凑过来,大耳朵扇得风都带着汗味,“俺老猪当年在天庭当天蓬元帅,就知道这地方早烂透了,不过玉帝敢写这信,倒比俺想象中有种。”
沙和尚捧着降妖宝杖,眉头拧成了疙瘩:“大师兄,玉帝此举怕是有诈。他若真要退位,怎会只给您写封信?凌霄宝殿里那么多仙卿,难道不该先召集群臣商议?”
孙悟空没接话,指尖捏着素笺的边缘,目光落在最后几行字上:“今将天帝之位,禅让于斗战胜佛孙悟空。自朕离宫之日起,天庭诸事皆由大圣决断,三清若有异议,可凭此信与朕理论。另,兜率宫炼丹炉下藏有天庭兵符,望大圣善用,莫让三界再陷混沌。”落款处是“天帝张百忍”五个字,旁边还盖着六方天帝印,印泥鲜红,不像是伪造的。
“禅让?”孙悟空嗤笑一声,金箍棒在阶上又顿了一下,震得周围的云气都散了几分,“他当这天帝之位是他家传的?想让就让?俺老孙当年反天庭,要的不是这劳什子帝位,是要这三界众生都能活得痛快,不受你们这些仙官的窝囊气!”
话音刚落,凌霄宝殿的朱漆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群仙卿,为首的是太上老君。他手里的拂尘没了往日的飘逸,道袍下摆还沾着点丹灰,脸色比殿外的白玉阶还白:“大圣,玉帝所言非虚。昨夜他已在三清殿立誓,今日清晨便带着王母娘娘往瑶池深处去了,只留下这封信和兵符的消息。”
“老君也帮着他演戏?”猪八戒往前凑了凑,鼻子动了动,“俺老猪闻着这凌霄宝殿里,除了丹香味,还有股子血腥味——昨儿夜里是不是有人动手了?”
太上老君的拂尘颤了颤,目光扫过阶下散落的天兵甲胄,声音低了几分:“昨夜奎木狼带着二十八宿的人闯殿,想逼玉帝下令拿大圣,玉帝不肯,双方在殿内动了手。奎木狼被玉帝用昊天镜打伤,带着人跑了,现在不知躲在哪个仙府里。玉帝怕此事牵连大圣,也怕三清追责,才决意退位。”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扫过凌霄宝殿,果然在殿内的盘龙柱上看到几道深痕,像是被兵器砍过,地上还残留着几缕金色的仙血——那是二十八宿仙将特有的血味,错不了。他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玉帝这辞职信,或许不是诈,而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兵符在兜率宫炼丹炉下?”孙悟空转向太上老君,“你可知道兵符长什么样?怎么用?”
太上老君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繁复的云纹,中央是个“天”字:“这是玉帝昨夜交给老道的,说是兵符的信物。炼丹炉下有个暗格,用这令牌才能打开。兵符能调动天庭所有天兵天将,包括十万天河水军和南天门守军。只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孙悟空身上,“大圣若真接了这兵符,可就成了三清的眼中钉。他们本就不满玉帝的革新之举,若知道您接了帝位,定会联合众仙阻挠。”
“俺老孙怕过谁?”孙悟空接过青铜令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三清要阻挠,就让他们来。当年俺能大闹天宫,现在就能再闹一次,让他们知道这三界不是他们说了算!”
猪八戒拍着大腿叫好:“好!大师兄说得对!俺老猪早就看那些老顽固不顺眼了,要是三清敢来,俺就用九齿钉耙把他们的炼丹炉砸了,让他们炼不成仙丹!”
沙和尚却还是一脸担忧:“大师兄,奎木狼还没找到,他手里有二十八宿的兵权,要是他联合其他仙将叛乱,咱们手里就算有兵符,也未必能稳住天庭。而且师父还在雷音寺等着咱们,咱们要是留在天庭处理这些事,师父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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